男人摸了摸微生流的头,没有说话。
谢时雨看他:“喂,你的伤不要紧吧。”
男人直起身子,笑着看她:“我们差不多可以互称姓名了吧。到现在我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却是转移了话题,没有回答谢时雨的问题。
谢时雨不答反问:“你呢?你叫什么?”
“晏非,沈晏非。”淡琥珀色的眼睛牢牢盯着她,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出一点不一样的光芒。
“燕飞?”谢时雨在心中默念了一次,觉得倒是个不错的寓意。忽略了一旁的微生流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色。
晋国世子,晋王唯一的儿子,名满天下的公子恪,字晏非。便是他一个稚龄少年都听过公子恪的许多传闻。竟然还有人不知道?黄泉谷究竟是怎样偏僻的一个地方啊。
黄泉谷并不偏僻,哪怕十四年来头一回出谷的谢时雨也听过沈恪这个名字,尤其是一向自负的玄渐师兄也对他颇为推崇,只是她并不能将眼前人同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晋国世子联系在一起,毕竟是连客栈都住不起的人。
“你我萍水相逢,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刻。你若执意报恩,便来乌凤崖,找黄泉谷谷主。”出门前谢蕴说了,有什么事都报他的名号,天底下敢找他麻烦的人还没有几个。谢时雨别的话没记住,这句话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沈恪看着眼前极力掩饰内心雀跃的小姑娘,这么急着同他撇清关系,还真是新鲜。他还是头一回觉得想要知道一个姑娘的名字会这么难。普通人听到这句话或许会识相的离开,但他可不是,他可是出了名的厚脸皮。
“姑娘说的不错,我还没有报恩,怎么能现在离开,这实在有违家风,晏非也会因为良心不安而彻夜难眠。”
我管你能不能睡得着觉。谢时雨心想。
“宛城之行吉凶未卜,姑娘一个人带着孩子,恐怕会有诸多不便,就让晏非留下来保护你们吧。”
谢时雨沉思片刻,她明白燕飞的意思,微生流的身份,还有之前那些追兵,终究是隐患,若她一个人,还真无法护得周全。
沈恪见她犹豫,又默默添了一把火:“阿流也不舍得我离开吧?”
微生流自然点头,晋国世子,光是这个名号,就能震慑到许多人了,如果他在,说不定……
“姐姐,就让晏非哥哥留下吧。”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顿时集中在她的脸上,谢时雨点了点头,这可不是她的妥协,而是权衡利弊下做出的决定。
进入宛城,沈恪往城中最大的客栈里跑了一圈,就见掌柜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
“上房已经备好了,姑娘和小公子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谢时雨看着抱臂站在一旁的沈恪,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
沈恪对上她的视线:“我的房间,楼上左拐第二间,就在姑娘旁边,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等谢时雨沐浴完下楼后,沈恪已经坐在厅中长桌边上用餐了。大厅里用餐的人不少,谢时雨却第一眼就瞧见了他,看来好的皮囊确实引人注目。
“阿流呢?”沈恪向旁边移了一个位子。
谢时雨却在他的对面坐下:“他睡下了。”
刚要拿起筷子,隔壁桌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么说,少城主已经凶多吉少了?”
另一个听来略粗豪的声音响起:“你没看到这两天宛城的人突然多起来了吗?少城主的痴病又犯了,城主召集天下名医为少城主治病,赏金五千两呢。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行就要不行了,我看这其中还有蹊跷,听说是红蕊夫人……”
先前的男声及时出声阻止:“嘘——妄议红蕊夫人可是大罪,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谢时雨觉得纳闷,这红蕊夫人是谁,看众人讳莫如深的样子,竟连议论都不成,哪怕是越王也没有这样的规定呢。
“城主如此贤德,却接连丧子,前头才死了一位大公子,如今连二公子也危在旦夕,唉,我从前还见过二公子一回,虽是个痴儿,却生的一副好皮囊,真是可惜了……”语气不无惋惜。
“该说微生家的人都命途多舛嘛……”
谢时雨手中一顿,放下筷子。微生二字入耳,她再不能事不关己了。才想起身多问几句,就被对面的人制止。
谢时雨看着按住她手的人,微微一怔。
沈恪顺势拉住她坐下:“先吃饭,那些事吃完再说。”
“你早知道?”谢时雨看他一脸淡定,毫无意外之色,终于反应过来。难怪他要来宛城。
“宛城城主微生珏,越国几乎人人知晓。”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越国人?”
谢时雨一顿,眉头紧锁,她是哪国人,这还真的不清楚。生父生母不详,按理应该跟着谢蕴,可是谢蕴是哪国人,她也不知道。别看他平时倚老卖老,说话神神叨叨的,可是关于自己的消息,谢时雨真的没听他提起过。
沈恪见她一张小脸百转千回,闪过诸多情绪,颇觉神奇。也只有这个时刻,她才流露出些与年龄相符的天真来。
对面人撑着下巴望她,谢时雨脸上闪过些不自然。对了,凭什么他问了自己就要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