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低头,热气喷在她的脸侧,蛊惑般沙哑的声音:“嘉嘉,你真的不想?”
沈潆只觉得浑身一激灵,脸侧那又热又痒的感觉,一下子窜进了心窝。这个男人总能把她的理智和矜持全都逼走,然后在她的心里放一把大火。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
“那就一起烧成灰烬吧。”
裴延把被子猛地一拉,盖住了两个人。沈潆贴身的衣物从里头掉出来,落在地上,像水中开出的一朵莲。炕上的被子如同麻花一样拧在了一起,翻滚不停,所有的声响都困在里头。
窗外的月光淡淡,天地间弥漫着一层轻烟,安静的小村落宛若世外桃源。
天还未亮,裴延就起身了。他穿戴整齐,看到沈潆整个人陷在被褥里,睡得香沉。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将她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放在一旁。
他没告诉她要离开几天的事情,本打算再也不跟她分开,可有些事,是他的责任,他不得不去做。他其实不是个喜欢开口说离别的人,但他相信,她都能明白。
裴延将写好的纸条放在枕边,又摸了摸沈潆的额发,这才起身出去。
这一去,不能说全无危险,但也是为了彻底消除后顾之忧。
在开平卫以北,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是一片荒漠。过了这片荒漠,就是大业和鞑靼的国境线。此次徐器与鞑靼在荒漠之中交兵几次,各有胜负,如今停战,徐器带着大部分军队驻守在开平卫,等待补给。而鞑靼的大军则退到了荒漠的沙堡之中。
沙堡本来就是军事据地,备有基本的粮食和水。但对于大军每日的消耗来说,附近沙煲之中的食物还是杯水车薪。
鞑靼领兵的大将是英利王,他是先汗王的弟弟。本来在上次的汗位之争中,他支持的不是如今的汗王,不应该得到重用。但他拥有最强壮的兵马,最骁勇的骑兵,所以汗王派了自己的亲兵,由他领军,联合作战。他本就是鞑靼的主战派,攻下开平卫之后,便有几分飘飘然,再见到大业的土地广袤,物产富饶,一时之间红了眼,不顾王庭几次三番召回的命令,执意留在这里,等待时机。
王庭又派了特使来,苦口婆心地劝道:“英利王,您不能再跟大业耗下去了。冬季鞑靼物资本就匮乏,实在无法支援这么多人的军用。”
英利王大口啃着羊腿,络腮胡子已经有了几分花白,含糊不清地说道:“怕什么!大业有的是粮,没有了,我们就再去抢!”
特使皱眉,行了个礼:“可是如今您被挡在开平卫之外,如果靖远侯率领的西北军与在开平卫的军队形成合围之势,我们的军队就危险了!”
英利王大笑了两声,把脚翘到椅子上:“你还不知道吧?靖远侯已经被他们的皇帝定为通敌叛国的人,西北军早就不是他率领了!如今他自身难保,哪有空管我们。我得到消息,大业近来不是很太平,只要再等等!他们起了乱子,我们就能一举攻到京城去!到时候,我们的子民就可以迁徙到温暖的地方去,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他没说的是,他早就跟漠西的瓦剌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出兵,得到的好处,自然也分给他们一点。
特使也不能说英利王不对,他确实在为鞑靼着想,到了冬季,草场凋敝,大雪漫天,常常是行了数十里地,一个活物都没有。很多草原上的人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死去。所以,鞑靼才一直想要侵占大业的边境,为了让自己的人民到稍微温暖的地方好好过冬。
这个时候,士兵从外面跑进来,满脸惊恐:“大王!有,有人要见你,说他是靖远侯!”
英利王的羊腿还挂在嘴边,一时忘记了动作。
“你说什么”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
“靖远侯在堡外,要见您!”士兵重复了一遍。
这世上大概还没人敢冒充靖远侯。英利王把羊腿摔在盘子里,嘴巴骂了一句,拿下墙上挂着的弯刀:“他奶奶的,这家伙带了多少人马!立刻点兵!”
士兵小声道:“他,他就一个人。”
英利王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确实是一个人。斥候探过了,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看见伏兵,所以才来报给您。”士兵好像也觉得不可思议,说话的声音有点飘。
“他当这里是他家后门啊!奶奶的,太看不起老子了!”英利王把弯刀用力插在腰上,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沙堡犹如一个小型的城池,只不过墙乃黄沙堆砌。英利王站在墙头上往下看,裴延裹着黑色的披风,骑着马在城下呆着。看到他出现,裴延拱起双手,叫了声:“英利王!”
他的声音浸染了风沙一般,听着很低还沙哑,却自有气势。
英利王虽然主战,但这些年大业和鞑靼的边境相对太平,两国民间的交流很频繁,鞑靼受汉化影响很深,连英利王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跟裴延交手过好几次,从未胜过,骨子里对这个人是又恨又怕。
眼下裴延独自前来,英利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靖远侯,你什么意思?”英利王喊道,“你不会是来做客的吧?”
裴延扯了下嘴角,不急不慢地说:“我有事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