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愣住。是啊,老侯爷的玉佩就在这妾室的身上,如果拉扯之中砸坏了,谁当得起这责任?而且裴延把这个东西给沈氏,分明就是要给自己看的,告诉自己不许动他的人。她越想越生气,拳头握得很紧,手指都泛白了。这种明明看不顺眼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很糟糕。
王氏下榻,狠狠看了沈潆一眼:“那随便你。”然后自己去了后面,魏令宜和王倩如连忙跟着她离开了。
明间只剩下沈潆一个人,她松了口气,手指从香囊上松开。刚才她只想试试这块玉佩的威力,如果王氏真要打她,她就打算用摔此玉佩来威胁。这是裴家的传家宝,王氏应该不会无动于衷。
没想到这次王氏竟然忍了。
但这样她还无法放心,还得让裴延帮她一个忙。此外,她托陈氏寻找民间大夫的事还没有着落,如果裴延上了战场或将生死未卜,还有裴章对她是否完全放心,沈蓉的婚事……这些事压在她心头,如同乱麻。她起身对着内堂报了声“告退”,就去找裴延了。
王氏在内堂听到,气得浑身发抖:“你看看她,这才几日不见,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怎么,我要人打了她,我就理亏了?堂堂靖远侯之母,诰命夫人,今后还要怕她一个妾室不成?”
王倩如不敢讲话,她也觉得沈潆行事太过大胆。但不知为何,她好像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又有几分解气。
魏令宜在王氏的身边坐下,对她说道:“我早上才得到的消息,翰林侍讲高泰大人,要被擢升为内阁大学士了。开春应该就会下旨,现在都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王氏一时没转过弯来:“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魏令宜苦口婆心地说道,“原先沈氏的二姐便许给了高大人家的庶子做妻。如今高家的身份不同了,沈氏的二姐自然也不同。内阁大学士可是天子近臣,满朝文武都得尊称一声阁老。沈氏有这么姻亲,自然腰板挺得直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们沈家占了。”王氏嘀咕了一声。
“不止这样。您想想看,宫里的庄妃娘娘是沈氏嫡亲的表姐,有了高家这层关系,徐家和沈家还会闹得像从前那么僵吗?老皇城里的人,那都是根连着根的,像徐都督这样外来的,根本融不进去。他只有通过联姻的方式,才能笼络人心。侯爷先不提,单是有这两个关系在,沈氏您还真是万万动不得。”
王氏的情绪忽然不太稳定:“难道以后就任由她骑到我头上来?”
“她今日说的话也没错,态度并没有不恭敬的地方。她若敢对母亲如何,我第一个不饶她。可是母亲,您千万记得,不管侯爷在不在府中,您都不能再动沈氏了。”魏令宜再三叮嘱。
“知道了。”王氏转身面向妆台,也不知在生什么气,再不说话。
前线传来的是好消息,哗变暂时被压住了,徐器也已经回朝。但这次哗变的起因是,徐器到了西北之后,将所有将士的节钱扣了两层,算作军用。他将武器翻新,饭食提高,这样于自己也有利,对全军将士也有利,自以为万无一失。
可那些人在边境以命相搏,才有了今日的军功以及相应的福利,本就不服一个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名义大都督,被扣节钱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规模不小的抗议。但徐器没有重视,以为那些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京城的官员到了地方之后,常常会出现水土不服的事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不懂得因地制宜,一味地拿自己的想法来蛮横行事,根本行不通。
飞脚递的人见裴延看完了信,说道:“副将还叫小的转达尽快让您回西北的话,鞑靼的王庭近来有点不同寻常。有消息说大汗病重,几个王子的亲兵都已经在王庭周围等着,但一直没有动静。王庭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哪个王子能继任大汗,代表着他们会对边境采取什么态度。”
这个情况倒是非常重要,裴延看了青峰一眼,青峰立刻去书架上娶了一张羊皮地图,在他面前展开。跟鞑靼作战多年,把现在那个大汗从壮年打到了暮年,也算棋逢对手。其余哪个王子所辖哪块封地,性情如何,他都非常清楚。
大王子性情温厚,又是长子,呼声很高,但是母亲身份卑微,又没有外族支持,要想在无力称雄的鞑靼成功登位,应该很难。
二王子和三王子旗鼓相当,母亲的家族在鞑靼有很雄厚的实力,他们应该是此次汗位之争最有可能的赢家。但不幸的是,此二人非常好战,一旦他们得手,恐怕不久大业的边境就要起小摩擦。
最后的这个四王子很有意思,他的母亲是奴儿干都司嫁过去的女真人。女真人和鞑靼人一直有联姻的习俗,彼此之间是对大业作战时相互合作,两族又频频发生私斗的关系。原本这王子也有身份地位,但自从女真归降大业之后,他的处境就变得很尴尬了。
裴延皱眉,抬手抚摸着眉心。算算日子,徐器应该快到京城了,有些事还是要当面问问清楚,才能想出对策。他荒废的这些日子,似乎有点忘我,把西北的要事都放下了。
小厮端了热水进来,本来放下就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