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自然不能像当年做妻时一样由正门入,几个人只从偏门进了府。
管事婆子带着沈潆在偏院住下。说是偏院,但已经比沈家那方寸之地好上太多,两进的院子,主屋面阔三间,两侧有耳房,还连着东西厢房。
沈潆在明间落座,神色淡然。倒是青萝好奇地四处打量,满脸喜色。管事的婆子道:“姑娘先在此处好生歇下,我去向大夫人回话了。”
“有劳妈妈。”沈潆微微颔首,让红菱送她出去。
绿萝里外看了一圈,兴奋地跑到沈潆的面前:“姑娘,这院子可真大啊!后面有几间厢房空着,我们可以一人住一间吗?”
沈潆点头:“你去挑吧。”
绿萝谢过沈潆,兴高采烈地抱起自己的包裹跑到后面去了。
正收拾东西的易姑姑皱了皱眉:“这丫头不懂规矩,前些日子我要□□她,姑娘还不肯。”
沈潆笑道:“绿萝天性如此,没必要管得太严。只要该守的规矩守好,别的随她吧。”
易姑姑应是。红菱回来,沈潆对她说道:“刚才去接我们的那个小厮,是侯爷身边的亲信。你最好记住他,平素多走动走动,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
红菱好奇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他是侯爷身边的?”
沈潆知道她是个聪慧的,不吝赐教:“他年纪不大,进退有度。那些下人比他年长,却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可见他在府里的地位不低。另外他对我们给的赏银完全不在意,能看出平常不缺这些,或者见惯不怪了。”
“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就是侯爷的人啊。易姑姑不是说在大户人家,像这样得势的小厮多了。”红菱说道。
易姑姑近日常教导红菱,这时从旁提点:“你再好好想想他的穿着。”
红菱仰头,仔细回忆青峰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突然醒悟过来:“鞋子!他穿的不是普通杂役所穿的粉底皁鞋或黑布鞋,而是……像军中的长靴!”
沈潆赞许地点了点头:“而且沈家的内宅就两个女眷,平素办事还是使唤婆子和丫鬟方便些,不会随便让年轻男子出入。像这样地位高的小厮,又去接我这个妾室进门,只可能是靖远侯的亲信。”
红菱觉得姑娘和易姑姑都是聪明人,她跟着,能学到不少东西。以前姑娘太文静懦弱,这一病,性子变得通透多了,也有自保的能力。只要靖远侯不刻意为难,日子应该过得下去。
她心中实在好奇,靖远侯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那日在山道上匆匆一面,没看仔细,只记得一个高大的身影和背着光的轮廓。
大概不是坏人吧?
高铁来了,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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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峰回到前院,看到裴延的书房旁边站着一个穿便服的信差,知道是前线有消息传回来。他赶紧走到廊下,拍了拍雕刻菱形花纹的门扇,轻声道:“爷,我回来了。”
房内传出低低的一声“嗯”。
青峰推门进去。
裴延坐在宽大的花梨木书桌后头,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在阅览。他的双眼微眯,束发,穿着玄色的交领直身,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而沉稳的气势。
裴延感觉到青峰盯着自己,微微抬起头,扬了扬眉尾。
青峰问道:“侯爷,可是山西来的消息?”
裴延把信递给他,青峰快速地扫了一遍,面露喜色:“徐器果然是守不住了,皇上已经下令让他撤回来。难怪这次霍家会让步,看来皇上很快就要再次启用爷了。”
这回裴延和霍六争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口气。这口气也不是意气,而是天子的底气。他要看看,对于自己这个靖远侯,对霍家这个外戚,皇帝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那些年裴延在西北,朝中九王夺嫡,斗得十分惨烈,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对他倒没什么影响。他慢慢地给自己铺路,并在西北打开了局面。
可裴章登基之后,形势就发生了变化。裴章想换掉他,将西北的兵权收回。陕西的地理位置自不必说,山西更是拱卫京师的门户,裴章要放在自己亲信的手中也无可厚非。
但对裴延来说,西北兵权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也是他追寻当年裴家获罪的真相,替父兄报仇的利刃。所以他绝不会轻易交出去。
坑杀战俘,的确事出有因。他之所以放任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也是想回京看看各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