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回到屋里,笑嘻嘻跟姚志华道:“听见没,谁挣钱多谁说了算,往后我要是挣钱比你多,你就得听我的了。”
“说得好像我现在不用听你的。”姚志华鼻子里哼哼两声,自顾自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脏衣服丢进水盆,懒得搭理她。
因为这个消息,公司都还没开起来呢,整个姚家村,一个年关都弥漫着一股子兴奋。自家兴奋就算了,还有的跑去跟邻村的人吹牛皮,瞧见没,咱们姚家村要开公司了,咱们姚家村的优先,你们想干还不一定要呢。
也是有趣了。
腊月二十三,赶在小年前,陆安平拖着行李箱回到家中,引来姚家村新一波瞩目。
这次陆安平也长进了,跟姚志华一样也是大包小包地往家带,基本上都是年货和新衣服。
外面的世界万象更新,好多大城市都取消布票了,可他们这偏僻小地方,去供销社买买盒饼干要得要粮票,不过肉票和布票的供应比以前明显多了一些。
接着是第二个重磅消息,陆安平过完年就要把老婆孩子接走了。
“回首都”
两个男人这次在肖秀玲家把酒小酌,姚志华就关切问了一句。
“不回首都。”陆安平说,“春节后我就调动去南方,调令已经下来了,把秀玲和孩子一起接过去。”
江满听了忙一抬头,却见肖秀玲端着大白瓷碗给俩小孩喂鸡蛋羹,脸色平淡如常,看来也是知道了的。
江满心里一叹,心说这两口子,终究还是熬过来了。
可想而知,陆安平这一年多恐怕也不容易,能摆脱家里的钳制,从首都调去南方,离得远,一家人岁月静好,也就少受首都那边的影响了。
“去羊城啊,是个好地方。”江满插了一句。心说肖秀玲去了都不用干别的,怂恿她买两套房子放着就行了。
“不是,不去羊城,羊城的工程已经扫尾了。”陆安平顿了顿,笑,“我去瀛县,听说过吗,f省江城市下属的一个小县,靠海。”
“你去那里干什么”江满惊讶了一下,心念转动,隐隐有个猜想,陆安平却已经自己笑着揭示答案。
“我调去那边,任职县委副书记。”陆安平笑容和煦,“你现在看看我,像不像古代那个七品芝麻官”
姚志华惊讶半天,问道:“你这是……要改行,从政了”
“也谈不上改行从政,我这样大学毕业,有知青插队经历,又去过非洲援建,主动申请去地方基层,这也算是很正常的安排了。我那些大学同学,很多也都脱离本专业了,你看看现在的国家,处处需要人,地方更加缺干部。”
姚志华心里琢磨了一下,像陆安平这种学历履历,从首都下来任职一个县级的副书记,其实也谈不上提拔破格,撇开他的家庭出身背景,即便一个背景普通的人,这个安排任用也是合理了。可见这件事上,陆安平完全是自己的主张。
他之前没想到陆安平会选择这条路。
想一想,做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成为专家,或者像这样选择这条道路,对于陆安平来说,他需要什么,这种选择的初衷就不难理解了。
同时,也是他和陆老爷子父子之间达成的默契协议,他走上老爷子希望的道路,靠他自己,而陆家,也不能再干涉他的婚姻家庭。
江满看看肖秀玲,她仍是一副安静娴雅的表情,专心照顾畅畅和杨杨吃鸡蛋羹,一把勺子喂两个,这边一口,那边一口,俩小孩争着吃饭香,吃得不亦乐乎。
江满心说,就肖秀玲这个心性,也难怪陆安平历经波折,还是舍不下她了。
“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做专业工作,你知道我是铁路局的,现在国家重视基建,铁路工程到处乱跑,老婆孩子聚少离多。”陆安平解释道,“这样我觉得到地方也能做点实事,踏实下来,一家人也安顿下来了。”
姚志华点头,笑笑给他倒酒。
陆安平端起酒杯接了一下:“我打算把家安在江城,条件好些,我基本上能每天回去,也方便杨杨上学。”
“不去江城,我们说过了的。”肖秀玲这时开口插了一句,“你不能不尊重我的想法,我们跟你去瀛县,大人小孩都方便照顾。至于杨杨上学,也未必在江城就好。”
“说的也是,孩子还是带在身边。”姚志华接过话头,“安平不是我说你啊,你是首都铁路局的,铁路你都能设计能修,你儿子呢,杨杨都没见过火车。前几天他跟畅畅俩小孩说话,还说火车是爬着跑的,跟大毛毛虫似的。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儿子每天你自己教,这都八十年代了,县城里教学条件还能多差至于生活方面,县城条件再不好,总比姚家村强吧。”
说起来像个笑话,陆安平听在心里却一阵难受。聚少离多,他错过了儿子成长的许多时间,现在他回来了,杨杨也只是跟他亲,很懂事的样子,可是看看杨杨跟姚志华在一起吧,就随意多了,总是嘻嘻哈哈地撒娇耍赖,调皮捣蛋。
明明姚志华也不是长期在家呀,陆安平都有点嫉妒姚志华了,怎么就哄得他儿子跟他那么亲。
杨杨六岁了,孩子两岁多他离开,之后几乎没陪过小孩几天。陆安平此刻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