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赶紧这边坐。”江谷雨起身,把屋里唯一一把椅子拉过来叫姚二嫂坐,姚二嫂却把小篮子放在椅子上,自己径直去江满病床边坐下。
“她三婶子,你好些了吧,早饭吃了没”姚二嫂说着,献宝似的掀开篮子上盖的红头巾,里头竟然是四个白面馒头,和三个颜色暖黄的香瓜,一看就是熟透了的,一股香瓜的味道。
“二嫂,你来给我送饭”江满有些意外,回想下原主,似乎妯娌之间也不是多近乎。真没想到,姚二嫂一大早会给她送吃的来。
“我就是,抽空来看看你,怪担心的。”
“谢谢二嫂了。他们肯让你来”
“我呀,是从娘家来的,昨儿晚上下了工,我说我有事得回趟娘家,昨晚去的,今天早上就从娘家来的。”姚二嫂说着指了指篮子,“这也是我娘给的,叫拿给你吃。你当咱们那个婆婆,能让我给你送饭还不得怎么骂我呢。”
“二嫂,你看这事弄的,怎么还让你家大娘替我操心。”
“没啥,我娘家是军属,有照顾,日子过得去。她有本事去惹我娘呀。”
至于这个“她”指的是谁,妯娌两个都不用明说了,姚二嫂拿了个馒头就往江满手里塞:“你吃了吗,没吃赶紧的。”
江满忙说早饭吃过了,叫江谷雨把馒头收好留着中午吃。
“我昨晚收工一回家,啧啧,你可不知道……咱们那位婆婆,那个气急败坏。”姚二嫂捂嘴笑,“憋得拍着胸口嗝嗝往外嗳气,拍着巴掌把一大家子嗷嗷骂,一家子晚饭都没吃安生。”
“她骂我我也听不见,脏她自己的嘴。她怎么还把一家子骂上了”江满嗤笑。
“嗐,明着她倒是没敢骂你,老太婆刁着呢。村民邻居都在议论呢,说她们老姚家逼得你跳井寻死,大小两条人命,队长还专门来过问了,她说你自己掉进去的,谁信呀,风头不好看,明着她不敢骂。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惯会迁怒,只要她心气不顺,一准要骂人出气。不过她在家里说……”姚二嫂捂着嘴扑哧一笑,“说你讹了她一百块钱,大概心尖尖的肉都疼了,又哑巴吃黄连,还叫家里人出去别乱说,尤其不许提到她小姑。”
“姚香香”江满笑笑说,“她咋不出去讲呢,我要她就给,她为啥甘心给我一百块钱”
“她三婶,这到底是咋回事呀你可别真的想不开吧,怀着孩子呢,可不能想不开。出事那天,我们不是都上工去了吗,邻居家大蛋跑来喊我们,说你跳井了,他一喊,好多人就都跟着跑去了,到家一看你人事不省的,才七手八脚把你送到医院。说是肖秀玲在家哄孩子,听见姚香香在院子里惊慌喊叫,她跑过来一看,姚香香说你跳井了,是肖秀玲和大蛋二蛋,一起把你救出来的。”
肖秀玲和和大蛋二蛋,江满想了想,合着是一个一个年轻妇女和俩半大孩子把她救出来的
农村里到了农忙时节,但凡能劳动的,家家都去上工干活,村庄留下的就那么几个老弱病残,想想她还真是幸运。
“那姚香香就看着我在井里等死”
“不知道。”姚二嫂摇头,“当时怎么个情形,估计也就肖秀玲清楚些,她整天忙着带孩子,我这两天也没顾上找她细聊。”停停想了一下,“不过我们刚回去时,姚香香亲口说你自己跳井的,村里村外都传开了,等你送到医院,医生说怕不行了,她奶又回来一家家找人说,说你是自己不小心掉进井里的,不是跳井。一反一复的,人家谁还信她呀。”
“呵,我怎么就能自己掉进井里去。”江满冷笑一声,“我回去倒要当面问问她。”
姚二嫂一听这口气,心里也有些狐疑,忙劝到:“她三婶,你还真是跳井呀,你可别犯傻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死了疼谁哪颗大牙你真带着孩子死了,正好如了那老太婆的意,巴不得你死了她好利索呢。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嫁都嫁给她三叔了,凭啥离婚你就不离,你就不答应,凭啥他考大学了就不要你还有那个小妖精,这两天也没敢到咱们家来,她要是再敢不要脸来勾男人,你就不会骂她”
想法不同,江满心说她其实觉着离婚挺好的。
姚二嫂又跟她聊了些家事,东家长西家短,把这几天村里人对江满跳井的反应说了一些,才匆匆起身。
“哎呀不早了,她三婶,你好好养着,我得赶紧回去了。我现在回去还能去上工,队长顶多扣我一个工分,我要是直接不去了,老太婆又得骂我,她正好找不到人出气呢。”拎起空篮子又嘱咐道,“对了,我来的事儿,你回去可别说漏了嘴啊。我不是怕老太婆,我是懒得听她吵吵。”
“哎,知道了。谷雨,你送送二嫂。”
看着江谷雨送姚二嫂出去,江满自己试着下了床,就在病房里来回走动几步。等江谷雨回来,姐妹俩把姚二嫂送来的香瓜分吃了一个,江满便叫江谷雨陪她去外头透透气。
初夏的大晴天,天可真蓝,云彩雪白雪白的,像加了滤镜一样。江满就围着住院病房散了一会儿步,觉得身体感觉还不错。原主瘦是瘦,可常年干农活锻炼出来的,体质倒还可以。
江满又在医院安心住了三天,真心觉着身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