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使劲点头:“更古怪的是,国都尉管仪梁民生事务,暗地里是卓啸党羽;仪梁城中卫负责王城卫戍,乃蔡王心腹。”
近来蔡王与卓啸之间的暗战日渐激烈,这会儿麾下两路人马却忽地联手,让人雾里看花,摸不透此事背后究竟有何陷阱。
岁行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斜睨飞星:“昨日已被搜的屋宅中,可包括薛国质子府?四方令可曾出面?”
异国质子身份微妙,如当地官差寻常查案,需例行挨家搜宅,按理该有负责质子们日常事务的四方令指派官员在场协调,以免出现不必要的误会与冲突。
“薛国质子府离东门那样近,自是被搜了。但很怪,竟是入夜宵禁后才搜到薛国质子府的。”飞星回她意有所指地一挑眉。
薛国公子数月前闹出了“将自家二夫人送进府中任人糟蹋,又将其残忍枉杀”的丑闻后,正等着他父王派的兄弟来换走他,自不会在府中搞幺蛾子,想也搜不出什么来。
“但蔡王此行西山大营,薛国公子亦在受邀之列,这几日府上临时主事的自是薛夫人。如此,官差与城中卫入夜登门搜宅,于情于理就十分唐突,四方令那头却毫无动静,今早才姗姗登门向薛夫人告罪。”
“离薛国质子府最近的王室宗亲是哪家?也没管?”岁行云眉心凝紧。
飞星对城中布局了如指掌,脱口道:“成侯田之勤家。充耳不闻,闭门未出。”
各国质子府邻近都会有一户王室宗亲,初衷是需他们替蔡王对各家质子府进行外围监控。只是寻常无大事,王室宗亲们也懒得沾染是非,通常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岁行云若有所思地进了西院,在飞星的协助下迅速安排完今日训练,两人又凑到廊下嘀咕。
“估计今晚就轮到咱们了,”飞星忧心忡忡道,“咱们前街的蔡王伯田之道多半也会装聋作哑。”
“咱们与薛公子府不同,无论是蔡王与卓啸哪一方想搞鬼,都绝不能让人搜宅。”岁行云望着场中挥汗如雨专心训练的伙伴们,已有决断。
飞星当然知不能让人搜宅,可他有些犹豫:“若对方强闯,咱们能直接上手动刀兵?”
光凭飞星与十二卫,若豁出去殊死抵挡,守住这座宅邸到大后天李恪昭回城,是可以做到的。
但问题在于,若真与国都尉及城中卫正面冲突,李恪昭将很难收场。最后不但依然难逃被搜宅的命运,还会因此授卓啸以柄,同时也会失去蔡王的庇护。
“放心,无论攻防,打头阵我最擅长,”岁行云双手环胸,歪头笑觑飞星,“缙公子妻岁姬是个混不吝的泼妇,全仪梁城都知道。”
飞星瞠目,继而仰天大笑:“忘了这茬了!”
岁行云招招手,唤来明秀,言简意赅说明府中今夜即将面临的危机,接着便有条不紊地做出部署。
“飞星,稍后带明秀速去黑市买一整车桐油,避人耳目藏到前街蔡王伯田之道的府门附近。然后明秀就地匿迹藏身,入夜后等飞星消息。”
明秀身形较为娇小些,又灵巧,藏身容易。
且她医家弟子出身,以往常随老大夫出门采买药材,算是府中奴籍者里为数不多善于外人交流的了。
若中途被路人发觉,岁行云相信她有法子编瞎话糊弄过去。
明秀茫然道:“我藏身守着桐油,要做什么?”
“若搜宅之人登门,蔡王伯田之道欲学成侯对薛公子府那般装聋作哑,咱们就靠这桐油逼他过来,”飞星拊掌,笑指岁行云,“你够狠。”
“大兄弟不错嘛,”岁行云也回指他,笑着轻夹眼尾飞了个眼儿,“一点就透。”
飞星是“透”了,明秀却懵得个云山雾罩:“如何逼他过来?”
岁行云冷森森一勾唇:“在他府门口泼油点火,不信他沉得住气不过来兴师问罪!”
只要田之道来了,事情他不管也得管。
在明秀骇然瞠目中,岁行云忽地想起一事,赶忙收了气势,殷切叮嘱:“千万注意分寸,可别当真将他家烧了啊!泼门口地上就行,最多台阶上也泼点,再往上就不成了。记住了吗?到时飞星会赶来帮你,不用怕。”
明秀使劲点头,猛地挺直了腰身:“我不怕!”
岁行云放下心,这才接着道:“飞星,让十二卫暗哨布防,将院墙上所有能用的防御机括全都开启待命。届时我会先将对方拦在府门口,若对方执意强闯,十二卫听我号令,对地不对人冷箭威慑。”
飞星颔首记下,问道:“若田之道被火烧府门都不来,或对方不畏冷箭威慑呢?”
“那我只能说对方有人占我便宜,”岁行云轻声笑道,“然后,杀一儆百。”
未必会走到这步,但兵家弟子出手前必先谋定后招,这是她的习惯。
“若连杀一儆百都挡不住他们强闯的步伐,那我与十二卫就得正式开打,等公子回来焦头烂额收拾残局了。”
飞星笑着伸出拳头。
岁行云目视前方还在刻苦训练的众人,侧手出拳与他行了触拳礼。
两人等了片刻,齐齐瞪向明秀。
明秀如梦初醒,“哦”了一声,忙不迭也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