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之后,蒙冲是决意要出关了。
这一日的清晨,蒙夫人把亲手缝制好的棉质斗篷和棉帽送到了蒙冲的房里。
“母亲。”蒙冲接过斗篷,揣进皮褡裢里。
蒙夫人摸着蒙冲的头,她知道,劝是没有用的,自古以来子报父仇就是铁律,更何况,蒙家四子就有三子被匈奴人所杀;更何况,蒙冲是铁血大将军蒙淡云的嫡子。
“这是你父亲的青铜剑,可是蒙家祖上传下来的,你带上,你要用这把剑,手刃仇人,为父兄雪耻。”蒙夫人说。
蒙冲双膝跪地,举起双手,接过青铜剑,挂在腰间。
蒙冲骑着随风走到蒙堡城门楼下时,二叔蒙淡水和堂弟蒙丹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二叔。”
蒙淡水双手捧着一张弓,递给蒙冲,“冲儿,这是祖父传给我的牛角弓,据说是当年先祖横扫匈奴人时缴获的,你带上,你此行仅一人,难免以寡敌众,能远射就不要近战,活着回来,光耀门楣还要靠你。”
蒙冲接过弓,替换掉了自己背上的那张新弓,双手作揖,拜别二叔,“蒙堡就仰仗二叔了。”
“冲哥哥,给。”蒙冲转身,堂弟蒙丹递给蒙冲一副小弩,弓弩虽小,却也是堂弟的一份嘱托。
蒙冲接过小弩,摸了摸蒙丹的头,说:“等你长大了,跟我一起为蒙家复仇。”
“嗯。”蒙丹坚定地眼神,既可爱,又可敬。
蒙冲翻身上马,出了城门洞之后,驻马转身,身后蒙堡的人们,齐刷刷地看着蒙冲,眷恋的眼神之中,却似乎又有一种永别之意。
“驾——”蒙冲毅然策马而去。
这一年,刘彻才15岁,虽然在太子太傅卫绾的精心教导之下,刘彻不仅有一雪大汉前耻一举安定大汉边关的雄才壮志,而且知识渊博视野宽广,完全具备了做一名好皇帝的资质,但是,刘彻怎么也不会知道的是,皇位就在年仅15岁的自己眼前,一震大汉雄风的重担即将落到自己的肩头。
蒙冲单骑出关的这个决定,无异于自寻死路,蒙冲自己知道,蒙堡的人知道,云中城的人也知道。可是自从蒙淡云和蒙冲的几个哥哥被匈奴人斩杀之后,蒙冲就已经是蒙家的大男人,大男人的决定,是任谁也不能阻挡的,无论是母亲、姐姐,还是父亲的铁杆兄弟、云中城的父母官邓太守,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恋恋不舍的女人热拉古丽。
随风疾驰的脚步在距离云中城门一里地的路口停下来了,“吁——”蒙冲轻轻勒了一下马缰绳,还是一匹小马驹的时候就跟随着蒙冲的随风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云中城。蒙冲稍稍迟疑了一下,也随着随风转头向云中城望去。
“冲哥哥——冲哥哥——”是热拉古丽呼喊着向这边跑来,紧随其后的,是图巴。
蒙冲立马看着他们,忽然觉得眼窝里一热,一股热泪从眼眶喷涌而出,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驾——”蒙冲甩手抹掉眼泪,骑马向热拉古丽奔驰而去。
“冲哥哥。”到了跟前的时候,热拉古丽停下了脚步,呼喊声变得轻柔了很多,一双略带蓝色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蒙冲,眼神里,有惊恐,有依恋,有担忧,还有一丝丝的羞涩。
蒙冲跳下马,慢慢走到热拉古丽面前,伸出双手,热拉古丽“哇”的一声哭了,扑到了蒙冲的怀里。蒙冲紧紧抱住热拉古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图巴也过来抱着蒙冲和热拉古丽,小声地说:“蒙冲哥,咱们回家好吗?”
蒙冲摸摸图巴的头,忍住泪水,安慰图巴:“图巴,你在家里,好好陪着热拉姐姐,等我回来。”
“嗯。”图巴懂事地点点头。
热拉古丽拿出一个暗红色的桃形玛瑙吊坠,解开红绳,系到蒙冲的脖子上,“这个玛瑙吊坠是我父亲给我辟邪的,你戴上,保你平安归来。”
蒙冲眼看着热拉古丽,手拉着她的手,说:“等报了仇,我就回来。”
“我等着你。”热拉古丽含着泪水说。
这时候,邓太守和拜克热大叔他们一大群人走过来了。
“邓伯伯。”蒙冲双手作揖,这会儿变得礼貌了很多,蒙冲也知道,邓太守不出兵,自有太守的难处。
“世侄,我知道这会儿说什么也拦不住你了,这是阴山南北的地图,只可惜太粗略了,也不够准确,伯伯给你一个任务,把它画细致一些,再精准一些,我相信,总有一天,大汉会剑指漠北的。”邓太守递给蒙冲一幅牛皮地图。
蒙冲半跪在地,郑重地接过地图,起身向邓太守深深鞠躬,许诺道:“请太守大人放心,只要我蒙冲不死,必定完成太守大人交付的重任。”
“蒙将军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了,世侄,家仇是仇,国仇更是仇,还望世侄知晓孰重孰轻啊。”
“谨遵教诲!”蒙冲低头应允。
拜克热大叔看见太守大人交代得差不多了,大步上前,“当”的一声,把一杆方天画戟杵在蒙冲面前,“当年你爹救了我,我也不多说了,这杆方天画戟是我从一个游侠手中买来的,搁在我屋里沉睡了小十年了,是时候让它去喝点血了。”
蒙冲接过方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