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郁闷。跟自己的大哥大嫂拍着心口保证过, 要让李凤进霍家的门。这里头当然有她的私心, 侄女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当然是一清二楚。说心里话,霍青时若是她的亲儿子, 打死她也不会同意叫他娶李凤。
李凤这丫头,说不上不好。容貌上乘,也知书识字,金奴银婢地长大的,说一句千金小姐也不为过。
但是这只是在边城,进了京后李氏才发觉,从前自己的眼界是多么狭窄。李家世代行商,在边城算得上大户人家,她也一直以此为傲。
可在富贵繁华的京城,李氏才知道,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浅薄。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到大街上去撞个人,十个里能有七八个勋贵官员。
就连她之前去城外出了名的香火灵验的铁梨庵里上香,看见里边清修的人,哪怕穿着清朴,可衣裳料子也都上好的绸缎,擦肩而过,都能闻到一股子再雅致不过的香气!
那香气她在贺长安身上,也嗅到过。
这,就是京城。
这里有着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更有着无数的“贵人”,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氏自卑极了。
这里随便一个贵人站出来,就能叫霍青时一飞冲天。
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儿子推到世袭的位子上去,可如今看来,不但没有叫霍青时就此消沉下去,反倒像是叫他没了顾虑。
这会儿,李氏是真后悔了。假如她没有只盯着那个军职,叫霍青时袭了,如今他还在西北边城喝沙子,和自己夫妻一同来京城过快活日子的,该是她的长子霍锦玉才对。
原本,一般的习俗,提亲是要李氏出面的。她百般的不情愿,霍骏也怕她阴阳怪气地搅黄了亲事,干脆自己出马,亲自跑了一趟靖国公府,请了温氏出面做媒。
温氏超一品的诰命,儿女双全,日后还是郡王爷的岳母。她出面,哪怕是年轻了些,也再合适不过了。
温氏本来就为霍青时的亲事担心,生怕霍骏太过相信李氏,给霍青时结下一门不称心的亲事。见霍骏对长公主府上心,自然也是满意,满口便应了下来,亲自走了一趟长公主府。
算起来,慧怡长公主与安老太妃是同辈的姑嫂,温氏便矮了一辈。不过,长公主与温氏关系倒是素来不错的。见是温氏前来提亲,又做姑母又做媒人,含笑推了几句“长安尚小,还想留在身边几年”的话。
温氏再提,长公主再推,如此你来我往两三回后,长公主才点头应了亲事,算是敲定了这门亲事。
很快的,新科状元与齐国公府有意做亲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且是靖国公夫人亲自做媒,长
公主亲口应允。
慧怡长公主等消息传了两三天后,才满足地往宫里走了一趟,捧回了一道赐婚的圣旨——叫人都知道是霍家小子钦慕她的孙女后,再请旨赐婚,才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嘛。
原本就郁闷的李氏更加郁闷了,直接病倒在床上。
她玲珑剔透小意温存的时候,霍骏自然喜欢。这蓬头垢面一脸憔悴,霍骏又哪里还有耐心呢?
“先不说圣上赐婚的体面,哪怕就是长公主,莫非你就得罪得起了不成?”霍骏简直不明白李氏的脑子里装了什么。婚事已经落定,再多的不甘愿也得收起来哪。成天阴沉着脸也就罢了,横竖不叫她出去,也没人能看见,这人家赐婚的旨意前儿刚到,昨儿她就喊着心口疼病倒是几个意思?
是,他也听说了,有些个地方讲究这些,什么命数冲撞之类的。可从前在边城,汉子能娶上个媳妇,都是念佛的好事,哪儿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说法?
况且,陛下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你这病倒了?
“前脚赐婚后脚你病倒,你是对陛下有多大的不满?嫌弃一家子命长了是不是?”
说到后边,霍骏几乎是低吼了。
“我……”李氏慌忙爬了起来。
她是有些小心机,但大智慧就谈不上了。从小在边城长大,又没读过多少书,心胸眼界都有限。她千防万防的,还是叫霍青时攀上了公主府的高枝儿,心里不痛快,原本想着病上两天怎么了?可不就倒在了床上么。
经霍骏这一说,李氏才明白了过来,连忙坐了起来,胡乱挽了挽头发,“我,我是真的着了凉……”
穿鞋下了床。
忽然又觉得心里头一阵委屈,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霍骏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对李氏耐心道,“你也别总是觉得儿媳妇身份高了,你往后摆不起婆婆的谱儿来。这一家子人,莫非真就要分个高低上下?长安也不是那种轻狂人,你看她待锦程,可有半分的轻视?”
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再者,从私心里说,青时结亲长公主府,以后咱们小儿子,难道还沾不上光?”
李氏擦了擦眼角,“是我想的岔了。回头,我就去安排人预备好聘礼……就是一样,人家长公主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呢,这聘礼倒是愁人了。”
从知道这门亲事无可更改后,李氏就在心里头掂量了多少回了。长公主府和国公府呢,那还不是金银成山?都说贺长安是长公主跟前长大的,长公主对她疼爱的什么似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