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她多难哪?好不容易熬到了孩子出生,却又偏生是个女娃,顶不了什么,平白叫柳姨娘仗着嫡长子张扬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世子夫人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只盼着这一胎,是个儿子才好。
“但是……”贺长安不能理解母亲的做法,“您又能知道,那几个人里不会再出个柳姨娘?”
关雎两个字都敢撺掇着给用上了,这野心都要摆在脸上了!
“随她们吧。”觉得腰间有些酸了,世子夫人便往后靠去,贺长安默不作声地塞了个枕头在她身后。
“这几个,有两个是家生子,另外两个是我从外头买来的,身契都在我手里,便是争宠,也断然不敢争到我的头上来。让她们跟原先那几个且掐着去吧。长安,娘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只也得明白,女人这辈子太难了,那多数都得有这样的时候。娘还是好的,你祖母是明白人。但凡换个刁钻的,你娘我怕是早就气死了。所以我这想着,将你许给你舅舅家里。门第比不上咱们家里,可亲舅舅亲舅妈,也断然不会叫你太受委屈。你说呢?”
说来说去,便又绕到了贺长安身上。
沉默了片刻,贺长安摇了摇头。
“表哥表弟都很好,我不喜欢。”她垂着眼帘,话音轻,却坚持,“不管我嫁给谁,那人都得跟我一心一计地过。”
当她不知道么,不管是表哥还是表弟,身边都早就有了被收用的丫鬟,只不过是没有通房的名分罢了。
想一想,她都觉得膈应。
“长安……”世子夫人还想再劝,贺长安却没有了耐性,起身就往外走,“娘歇着吧,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世子夫人再说什么,贺长安便走出了屋子。站在门口,雪花还在飘着。她深深吸了口气,才觉得心腹处翻腾的烦躁被压下了些。她实在是觉得她娘委委屈屈地活了这么多年,如今说是想通了,就想通了这么个结果出来。
亲手,将别的女人送到丈夫怀里。
或许这人成了亲,都会变得这样?
可是凭什么呢?
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贺长安忽然想起了远在北境的沈三,阿珠。
听人说,阿珠上次回京来,长嫂想要她丈夫添两个柔顺的丫鬟开枝散叶,结果阿珠半点情面没留,直接说出了若是自己不能生,林伯爷就等着绝后的话来,将她家长嫂气得大病了一场。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看不起庶出的贺长安,此时竟有些佩服起阿珠来了。
这样的恣意。
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沁凉的感觉叫贺长安心思又清明了起来。不管旁人如何,她总也不能输给了阿珠吧?
阿琇不知道齐国公府里的事,她回到了家里的时候,初一已经回来了,霍青时也在,正坐在温氏下首说着什么。
从夏天护送了西凉的和亲团进京后,霍青时便没再回边城——世袭的武职都没了他的份儿,他自然也不用再回去从军。他去年离开京城之前,本来就已经中了武举的乡试,索性便以准备殿试为名,留在了京城。
至于他父亲和继母等人,也被接进了京城里。
霍青时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从他打定了主意叫一家人进京,便已经开始在京城里踅摸宅子了。
也是凑巧,胡武住的那条街上,就有一户人家要回老家去了。两进的宅子,不大,但霍家人口也简单,除了霍青时外,也不过是霍骏夫妻带着幼子进京,也足够住了。
霍青时将宅子买了下来,银子是跟他爹霍骏要的。这一点上,他也不会傻到自己掏银子去。
又有温老侯爷从北境写信,走动了一番,将霍青时安排进了讲武堂里待考。日常吃住都在讲武堂,也甚少回了宅子去,倒是也不用多看他继母的脸色。
今儿正好讲武堂里放假,霍青时回家去看了一回,知道靖国公出面,请了位太医为霍骏调理,便又来到了国公府道谢。
温氏见虽然穿着一身玄色的棉服,却掩饰不住少年身上的精悍之气,心中很是喜欢,直说霍青时太过外道,又问他在讲武堂里如何等话。
霍青时正一一答了,就见阿琇披着一领厚厚的斗篷,手里抱着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表哥!”阿琇见到霍青时,眼睛亮了,晃了晃手里的纸包,“我买了八珍斋的点心,你可是来得巧啦。”
正说着话,外边又有人进来送信,却是凤离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被蚂蚁咬了一身的红包
正文 头呆头鹅似的了
凤离是让人送了口信回来的。
约莫赶在腊月初, 便能回到京城了。
温氏叹道,“总算是回来了。冰天雪地的, 也是辛苦了。”
与丈夫不同,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温氏便是这样的心态, “等回了京后,还有的忙。”
她掐指算了算, 按照凤离说的, 到京城的时候正好在腊月里, 实在不是个好时候。若在平常的日子里, 大可请了僧道算好日子, 是停灵多少天再行下葬。可腊月里过后是正月, 这灵总不能一停就是两个月吧?
因此温氏琢磨着, 十有八、九,安王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