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妹,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六姑娘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敬佩之色,对阿琇挑起了大拇指,“狠啊。”
五姑娘连忙拉了一下妹妹的袖子,细声细气地责备,“怎么能这样说九妹妹呢?”
四姑娘噗嗤一声笑了,丢开了扇子,拍手,“我看九妹妹的主意不错。”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便进不得一家门呢。她的嫡母,与阿瑶的婆婆还真的很有些相似之处,都是笑面虎。只一触即自家利益,才会露出本性来。
也不知道这二人对上,谁会更胜一筹。
阿珠将桂花酸梅汤一饮而尽,盖碗往桌子上一丢,“就这么办!只与二叔说,他若不能解决了二姐姐这件烦恼,就要叫二婶儿亲自出面了。”
阿珎想了想,“那我去与祖母说,请她老人家告诉二叔才好。”
有老太太去说,显然比叫阿瑶去二老爷跟前哭诉,更有用。
小姐妹们商量了一回,等到了过半晌,出了阁的三个又陪着顾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去了。
晚饭后阿琇与温氏说起陈家的事儿来,与温氏讨教,“娘说,我们的主意如何?”
温氏摇头笑道,“你们心是好的。”
“难道主意就不好啦?”
温氏躺在榻上,握了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闭着眼睛告诉阿琇,“你们不必操这个心——陈家老夫人是个极明白事理的人,并不同意陈夫人的做法。阿瑶虽然受了些婆婆的话,倒也没有旁的。”
阿琇心中颇有些不高兴,小声嘟哝,“二姐姐多好的人哪,在咱们家里的时候,重话都没有挨过一句呢,凭什么在他们家里受委屈?”
这话说得温氏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觉得阿琇平日里虽然看着伶俐,到底年纪还小,又被家里头的人宠着,这心实在是太过单纯了。将扇子在阿琇身后挥了挥,替她扇风,含笑道,“这话憨了,可别到外人跟前去说。”
“身为女子,便是这般了。在家里做娇客的时候,千好万好的。但有不到之处,一家的人总都有原有谅。只一出阁儿,哪里还能都如此自在了?阿瑶进门三年不见有孕,陈夫人着急,原也是在情理之中。就说到外头去,这大多数世人也不会说她刻薄。”
见阿琇抿着嘴唇,知道她这是不赞同自己的话,温氏就有些头疼了——阿琇这孩子,被自己护得太好,一味地单纯。再过几年就能嫁人了,哪里能一直长不大呢?
她还不明白,这纳妾不纳妾的,决定权从来不是在女人的。
“陈夫人虽有意,只是这里头还要看二姑爷的意思。”温氏与阿琇掰开了说,“听说,他也并不赞同纳小,又安抚过阿瑶,只说子嗣之事随缘,此时没有,便是缘分未到呢。既是这样,便是陈夫人有再多的心,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逼着他去……”
温氏险些说出“逼着他去睡丫鬟”来,幸好及时收了回去,只噎得自己都有些难受。喝了口茶顺过一口气,才继续说道,“陈夫人为难阿瑶,也只敢在嘴头上,阿瑶恭顺忍让,二姑爷将她的委屈都看在了眼睛里,自然会心生怜惜,小夫妻两个感情自是越来越好。如你们几个说的,叫你二叔二婶子去陈家闹,岂不是叫人说咱们仗势欺人?到时候陈夫人也不必理会你二婶,只躺在床上两天,二姑爷这做儿子的,心里就会认为那是为了他受了欺辱的亲娘。”
岂不是与阿瑶生了嫌隙呢?
从情理上,阿琇明白温氏说的是对的。只是从感情上,阿琇仍觉得这样的处理方法憋屈——再者说,这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做法,前提也得是男人有良心啊。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阿琇咳声叹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这句话。
只是下一刻,就被温氏不轻不重地在后背捶了一下。
“浑说什么呢?”温氏斥责。
小小的人儿,这一杆子就把所有男人都扒拉上啦?
阿琇举起双手,“我错啦。”
怕再挨锤,慌忙起身跑了。
温氏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
不过晚间靖国公回来,她还是与丈夫说了阿瑶的事情,也是叫他去提醒二老爷一声的意思。没个说女儿嫁出去了,就万事不管,只顾着儿子念书的了。
靖国公答应了,不满道,“陈家不是说门风清正的很么,往上数几代都没个纳妾的。”
温氏抿嘴看着他笑。
靖国公会过意来,脸上做烧,遂不做声了。
阿琇这一宿都没有睡好,尽在想着阿瑶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照了镜子一看,眼皮儿浮肿了,眼底下老大一圈儿的黑眼圈儿。
捧着脸惊叫了起来,阿琇只觉得连自己这张向来水嫩嫩的小脸儿,都显得干吧了起来。
无精打采地梳洗了一回,拿了冰过的湿帕子敷眼睛,又让丫鬟去给自己取了杏仁油和珍珠粉来。
“姐!”
初一从侯府跑了回来,活蹦乱跳地来找阿琇。透过月洞窗,就看见阿琇正伏在妆台前,背对着窗子在干什么。初一玩闹心起,有意吓唬阿琇一下,扒着窗户就扯了嗓子喊起来。
就见阿琇的背动了一下,没回头,就是闷着声儿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