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也巧了,我刚得了两匹马,看着模样还不错,很是神骏。不如,随我去看看?”
一按闻言就差点儿跳起来的阿琇,展开手臂揽住了凤离的肩膀,“这两匹马一黑一白,据说是大宛良驹,寻常难得一见……”
走了几步回头告诉阿琇,“你去春晖堂里告诉母亲,就说我回来了。回头等阿离走了,就过去见她老人家。”
阿琇:“……”
凤离:“……”
凤离不愧出身宗室,小小年纪就已经深谙面白皮厚之道。听出沈焱意在赶人,依旧面不改色,与沈焱笑言,“四叔好容易回来这一趟,还是先去见过老夫人。至于去看马,横竖我常来常往,改日再看未为不可。”
“如此甚好。”沈焱也不客气,一扬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明示凤离可以走了。
凤离转身就朝着阿琇招了招手,“九妹妹。”
“啊,那个……”阿琇脚尖撵着地,犹豫了一下,还是小碎步跑到了凤离跟前去,“阿离哥?”
凤离抬手轻轻摘去了她肩头上的一朵落花,温言道,“我先回去了。”
“那,那你慢走啊。”阿琇低着头红着脸,总觉得如今的凤离不似小时候那般叫人感到容易亲近了。明明是笑着,可怎么就叫她觉得有些个瘆得慌呢?
眼见阿琇做出这般小女儿姿态来,和往常那大大喇喇假小子似的样儿大不相同,沈焱心里头就是一咯噔。这小丫头片子,虽然看着古灵精怪的,然而到底还是年纪小些,可别叫人一副好皮囊给骗了去。
沈焱决定,寻个机会要与母亲好好说说,就算是觉得凤离还算是不错,也不能叫他这样不停地上门了。
至于凤离,再与沈焱拱手躬身,做足了完美的礼数,转身离开了。他身形本就较同龄人要高挑一些,一袭浅淡的云白色锦衣广袖锦袍穿在身上,只看背影,亦是能够觉得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扑面而来。
“好看么?”
沈焱转头,就看见了叫自己操了多少心的侄女儿正对着凤离的背影发呆,忍不住挑起嘴角问了一句。
感觉到自己一颗不大苍老的心都要操碎了。
“谁能有四叔好看呢?”凤离一走,阿琇智商回笼,连忙对着沈焱拍马,“四叔你常不会来,不但祖母惦记着你,就是我,也每天都要多照几次镜子呢。”
“这是什么缘故?”沈焱简直不明白阿琇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了。
阿琇叹道,“四叔真是不明白我的心呀。都说我长的与四叔有七八分的相似呢。见不到四叔你,我就只有顾镜自怜,从我这张脸蛋上寻一寻四叔你的影子啦。”
沈焱大笑,“那阿琇你是不是也得日日往春晖堂里多跑几趟,算是叫你祖母见你一见,聊解一下思念我的心?”
阿琇一挑大拇指,“四叔真聪明。”
“小丫头儿,这么多说的。”
沈焱笑得肚子发疼。愈发觉得,大哥是个不靠谱的,自己这做叔叔的得尽起责任来,不能叫凤离就这样拱了阿琇这颗水灵灵的小白菜。
将阿琇打发了回去,沈焱自己来到了春晖堂里。
顾老太太一见了小儿子回家,自然欢喜得什么似的,又是问沈焱是不是要住上两天,得了肯定的答案后,又一叠声叫人去吩咐了厨房这两天多预备沈焱爱吃的菜,又赶着让人去将沈焱的屋子里再收拾一遍,务必要叫小儿子这两天睡得舒服些。
又抱怨沈焱,“我说叫你在家里住着,你非不肯。营里头,哪儿有家里便宜?就是想喝一口热汤,怕是也费劲呢。”
“哪儿有娘说的这样苦?”沈焱丝毫不在意,“虽然不如家里,可到底是京城重地,比从前打仗时候,虎贲军的待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话倒是真的。各朝各代历来都不少了喝兵血的,他从前在徐将军麾下的时候,虽不至于如前朝末年那般连军饷都要被尽数克扣了去,更别提衣裳饭食了。虎贲军到底是护卫京师的,无论武器,还是粮草,都是最好的。沈焱是真没觉得住在营里有多辛苦。
“我不是心疼你?”顾老太太嗔怪道。她也不是那等见不得孩子吃苦的老人儿,见丫鬟端了茶送到了沈焱跟前,忙问,“这沏的什么茶?他爱喝石花儿。”
丫鬟笑道,“知道。这就是大太太前几天才送了来的蒙顶飘雪。”
石花儿茶乃是贡上的,寻常难得。温氏这里的,也是皇帝赏了给定康侯,定康侯又分了给女儿来的。温氏自然不好喝独份儿,又把茶叶分送了顾老太太和另外两房一些。
“你嫂子得了的,统共就那么两罐子。我都给你留着呢。”顾老太太脸上颇有得意之色,朝着小儿子使了个眼色。
沈焱估摸着,他娘这个眼神的意思,估摸着意思是“你看我可疼你吧”,接过茶来掀开了盏盖,就见那茶汤黄碧,清亮可爱,便笑道,“还是母亲疼我。”
轻轻品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母亲,我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阿离。”
“阿离啊,他是来送新鲜的果子的。你说也是有趣,这个时节,竟有那样又香又好看的果子。他常来常往的,我听他的话里,对你很是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