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温氏便放了心,与三太太笑道,“这倒是用不着咱们了。”
妯娌两个好言抚慰了一番四姑娘, 又去看了阿瑶后,才各自回了。
温氏奔波了一个上午,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乏累,正要歇着,靖国公已经大步进来了。随手解了身上厚厚的氅衣丢给了丫鬟,搓了搓手,靖国公才坐到了温氏身边。
“听说舅老爷来了?”
靖国公冷笑了两声,哼道,“来了,进门就跟母亲请罪,只说是妻子被人哄骗,做出了对不起外甥女的事儿,他如今已经亲自送了人往庄子上去了。又说母亲和二弟若是还气恼着,要打要罚也只随咱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实在看不得舅老爷说话时候那个劲头儿。
舅太太也是嫁给他二十来年了,生儿育女的。有错,打骂都使得。甚至,将人送到庄子上去,靖国公也觉得没什么。只是对着自家的时候,能说出要打要罚随国公府的话来?
忒没担当了!
温氏也觉得这话入耳很是叫人不悦。
“夫妻一体,怎么能这样说呢?”温氏就起身去倒了茶递到靖国公嘴边,“舅太太敢这样恣意妄为,莫非就没有他平日纵容的缘故了?如今反倒来咱们跟前这样说,以退为进的,打量谁是傻子呢。”
大过年的,事情一出接一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烧香少了,年底了,净是出些堵心的事儿,真是过年也过不痛快。”
靖国公一口气将茶喝干,将温氏的手合在掌中,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叹道,“算了,二房的事情,叫二弟自己解决去。王氏的嫁妆,我都叫人整理了出来,赶明日,就送回王家去。这门亲,断了也就罢了。往后,咱们就清净了。”
在这件事情上,向来被阿琇偷偷吐槽为傻白甜的靖国公,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果断。
也不管王家二老爷夫妻两个如何妥协,也不管王老太太如何坐在屋子里拍着炕痛骂他负心薄情,只顾着填房丝毫不想着原配,哪怕是满头白发的王老尚书的叹息声,也没能叫他的态度有一丝松动。
温氏在教导阿琇的时候说得对,夫妻一体,但凡做丈夫的约束一下妻子,又有哪个内宅妇人能够做出往死里得罪姻亲的事情来呢?
只不过,是明知道妻子如何闹腾,自己只躲在后边暗搓搓地看着而已。闹成名堂来,一家子收益。闹得事情僵住了,自己再出头训斥妻子两句——骂名都叫妻子担了,自己却是毫发无损,真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的。
靖国公仔细思索了一番,也确实如此。就如当初王老太太死活要把阿珎接到王家去,甚至为此装成重病,可王尚书管了么?还不是由着王老太太把着阿珎数年,生生把个孩子教得与家里疏远了。再有王家婆媳两个在外头败坏阿珎名声的时候,他管了么?阿珎还是他亲外孙女哪!
自私罢了。
所以靖国公这次,铁了心的要跟王家撕落开来。
王老尚书见这个素日里十分听话的女婿竟然如此决绝,也知道事情实在是难以挽回了。左右思量之下,也并不想就此与沈家结仇,捏着鼻子认了。倒是王二老爷,当着靖国公的面又哭了一回妹妹。靖国公也没有理会他。
年前就在忙忙乱乱中过去了。
到了二月里,胡将军的次子果然进京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因之前老侯爷写信与胡将军说了四姑娘的事情,正如温氏说的,胡将军夫妻两个对于能和国公府联姻是千肯万肯的,也并不嫌弃四姑娘是庶出。
故而这次,胡夫人带着女儿,和儿子一同进京了。
因有女眷,自然就不好住在侯府里头。只是胡家在京城也并没有宅子,又有要做亲的意思,胡夫人是个要强的人,先租了个三进的宅子做临时安置之处。
到京后没两天,都收拾利落了,胡夫人便给国公府递了帖子。
顾老太太等胡家人进京,都等得好不焦急了。
要不是想着这做亲,女家不好上赶着,她老人家都有心先行上门去了。
胡夫人带着一双儿女上门的这天,正是春分。天气比之冬天,已经暖和了起来,除了身子骨不大好的,人们大多已经脱去了厚重的冬装,穿上了春装。
顾老太太和胡夫人的性子很是相投,都是爽利的人,两个人见面,竟很有些一见如故之感。
与顾老太太说笑了几句,胡夫人便叫儿女,“阿武,英姐儿,来见过了老太太。”
顾老太太和温氏三太太,就都将视线落在了胡夫人的一双儿女身上。
胡武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穿了一身儿靛青色的锦袍,腰间也束着锦带,一张娃娃脸很是讨喜。就只一样,或许是因常年习武的缘故,脸上就不像京城里那些高门子弟似的白净,有些黑了。
想来是知道自己这次上门,是来被相看的,胡武多少有些局促。
倒是英姐儿,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大红色百蝶穿花的衣裳,长相既不像面容有些平凡的胡夫人,也不像哥哥胡武,浓眉大眼,明丽耀眼。和胡武一样,边城风沙之下,肉皮儿有些粗糙,但举止落落大方的,一点儿不显拘束。见哥哥有那么点儿手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