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夫妻两个也是成亲多年了,平日里虽然也会有些个争吵,却也都是要面子的,从未吵出房门。这是怎么了?居然还动了手?
靖国公就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回事?”
来报信的丫鬟是二太太身边得用的,温氏素日里常见,见她有些个不敢言的模样,便也只问道,“你素来在弟妹跟前伺候,莫非也不知道?”
那丫鬟腿一软,就跪下了,只讷讷地说了一句什么。靖国公夫妻两个也没听清。
倒是阿琇,隐约听见了“四姑娘”三个字,忙追问,“四姐姐怎么了?”
白日里还看见了,笑嘻嘻的么。
那丫鬟抿了抿嘴,只是听见靖国公将手里头的茶杯往桌子上一丢,发出了一声脆响,心里就是一哆嗦,飞快地说道:“我们太太要给四姑娘说一门亲事,老爷知道了,便,便气了。”
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温氏和阿琇就知道,这二太太想要给四姑娘说的,怕是一门不怎么样的亲事。
不然,二老爷不会这样的生气。
温氏站了起来,“我过去看看吧。”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便是这样不方便了,哪一房有个口角便立刻就能知道。她是长嫂,二房闹了起来,怎么着也得走上这一趟。
“我也去!”阿琇特狗腿地从丫鬟手里接过温氏的氅衣,“二姐姐四姐姐她们定也被吵了起来,我瞧瞧她们去。”
靖国公是大伯子,不好往弟妹屋子里去,只好提了靴子来换上,告诉温氏,“我往书房里头等着二弟去。”
温氏颔首,见二房那丫鬟脸上都是焦急,便知道这次闹腾必然严重,也顾不得阿琇前扑后跳的要跟着,嘱咐她也裹严实了,母女俩带着许多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往二房去了。
才到了门口,就听见了里边传出二太太尖利的哭骂声来。
阿琇小身子抖了抖。
温氏眉尖微蹙,竟是闹到了这般的地步?
领着阿琇快步走了进去,就看到四姑娘正站在游廊底下,往日里疏阔爽朗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愤怒,咬着嘴唇冷眼看着屋子里头。
向来与她焦不离孟的阿瑶,却是不见身影。
“阿珏?”
温氏见四姑娘脸色不对,轻轻叫了一声。
四姑娘竟似是没有听见。
阿琇很担心地走了过去拉起四姑娘的手,“四姐姐?”
“大伯母!”四姑娘一眼看到了温氏,满腔愤怒就化作了委屈,眼圈一红,流着泪扑进了温氏怀里。
温氏觉得怀里的四姑娘身子都在颤抖,绝不是往日蹦跳着和阿琇掐的天昏地暗的风格,忙搂住问,“这是怎么了?”
“大伯母!”阿瑶一脸泪痕,从屋子里便走了出来,见到温氏和阿琇先是一愣,随后就脸上更添了惭色,低声道,“四妹妹。”
她和四姑娘听见了父母争吵之声匆匆赶过来,却正好听到二老爷指责二太太毫无慈母心肠,竟要将四姑娘送人做妾。四姑娘当时就如遭雷劈,就是阿瑶自己,也无论如何想不到她的母亲,竟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她和四姑娘是同父的亲姐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别的府里那样的嫡庶相争,一直都很好。可是现下,她只觉得没有脸见四姑娘。
温氏拍了拍阿瑶的肩膀,知道这侄女也是无辜,忙叫阿琇,“阿琇,你陪两个姐姐回去,好生劝一劝。”
“哦。”虽然很想看看挨了巴掌的二太太是个什么狼狈样子,阿琇也还知道轻重。若是不说清楚了,只怕今晚之后,阿瑶和四姑娘之间就要生出芥蒂来,忙一手拉了阿瑶,一手拉了四姑娘,求着两个姐姐,“天冷,二姐姐四姐姐,咱们回去说话好不好?”
到底和丫鬟们一起,死活拉着两个姑娘顺着耳门出去了。
温氏就叫丫鬟们候着,只自己走进了屋子。一进门,就看见了满地碎裂的瓷器,连椅子都是东倒西歪的,二老爷坐在唯一一张安好的椅子上,喘着粗气。二老爷是个端整的性子,日常总是利利落落的,这会儿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也乱了,脸上甚至还多了道血痕。不用问,这是二太太的杰作了。
当然,二太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正顶着半边红肿的脸坐在床上落泪。
见温氏进来,二太太愈发伤心,悲嚎起来,“大嫂,你要为我做主!”
“你还有脸哭!”二老爷跳了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痕,有些疼,恨声道,“你不是还要寻死么?倒是去啊!”
对着妻子说这样的话,却是叫温氏觉得过了,只皱眉喝道,“二弟胡说什么?眼瞅着过年了,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好吉利吗?”
家里还有武将呢!
真是口没遮拦。
“国公爷在书房里等着你,你有什么话,只对他说去!”
到底是长嫂,二老爷愤然甩手走了。
这里温氏就又坐下,只问二太太,“这一回,又是闹得哪出?”
看这一屋子的狼藉,给四姑娘说的亲事,岂止是不好?温氏心里头,就隐隐有了猜测。
二太太捂着脸泣道,“我也是好心。”
“这话,你只跟你老爷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