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妇!”王二老爷怒道,“只听王松一面之词,就兴师动众地找到了妹夫家里来,还撺掇了母亲,你眼里还有我么?”
“你……”
王二太太实在是没有想到,丈夫会在别人的府上给自己没脸。这一巴掌打了下来,她往后,还有什么脸呢?就算是旁人都不知道,沈家众人跟前,她怕是得退让一辈子!
“你疯了么!”王二太太怪叫一声,哭道,“阿松叫人那样重殴,血都吐了出来。你是他父亲,不说不为他出头,反倒来怪我?”
王老太太亦是极为不悦,喝道,“你做什么!不嫌丢人吗!”
“母亲!”王二老爷方正的脸上神色极为难看,“此事,本就是阿松的错,如何能来妹夫家里闹?更显得咱们无理取闹了。便是动手……”
他看了看穿着一身儿布衣的林沉。
林沉无辜极了,瑟缩着就往靖国公高大的身后躲去。甚至,还抓住了国公爷的衣角!
靖国公皱着眉头,他从前对林沉有多看不顺眼,今日就有多顺眼。要不是这孩子,闺女侄女们都得叫人欺负了去!
转身拍了拍林沉肩膀,沉声道,“无碍,都有我在。”
林沉感激地看着靖国公,眼睛里满满的濡慕,声儿都带了哭腔,“都仰仗您了。”
这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险些就叫王二老爷一口老血吐出去。
可装个什么装呢?
揍了自己儿子,自家还没来得及上门去问罪呢,堂堂的侯府嫡子,穿了一身儿半新不旧的布衣,身上背着一根藤条,竟然跑到了四夷馆里,负荆请罪来了!
也亏得他能从侯府里头寻出那么一身儿衣裳来!
当着那许多的同僚,口口声声自己不小心伤了王松,说什么“原不知道是王兄,只是见有人朝着姑娘动手动脚的,姑娘又慌乱,一时心急就从身后踹了人一脚。实在是对不住得很,已经在家里被父兄教训了一通,伯父若还有气,只管打骂”云云的。
还亲手解了藤条,双手呈到了自己的跟前求打!
有这么……这么气人的没有?这是赔罪?这简直是当着礼部同僚的面,将自家的面子扒了个一干二净!什么叫只看见了有人跟姑娘动手动脚一时情急?
想到同僚们看向自己的轻视目光,王二老爷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真想接过藤条抽死这姓林的小子!
偏生那些个同僚还拉着他劝,又说是年轻人一时情急也是情有可原,又说是误会一场不必在意,还有隐晦劝他也得反思一下儿子往日言行是否就有这样的不当之处的。
总之,林沉抹着眼泪黑了一把王松,也踩了一脚王家。
王二老爷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的,还得脸上挤出笑容,表示都是误会,林公子实在不用放在心上云云的。
再看着林沉泫然欲泣地表示担心王家公子的伤势,欲要请太医前往医治。王二老爷又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和气地表示,犬子无碍,吐了血只是因咬破了嘴。
林沉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捂着心口直说万幸。
说句老实话,这番姿态放在柔媚女子身上,定是楚楚动人叫人心生怜惜的。可谁愿意看你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捂心口啊?
林沉表演才结束,靖国公就骑着马来了。
他来得匆匆,林沉还弯着腰呢,被他一眼看见,翻身下马就把人捞了起来,一张很是英朗俊美的脸上,就闪过了愤怒。
饶是王二老爷不大会看人脸色,却也知道,靖国公这是怒了。从前,他们硬是把阿珎养在身边多年,也没见这妹夫如此过。
“你我两家本是姻亲,便是王氏走后,我自问从未对你们王家有过半分亏欠。因何走至今日,你心知肚明!”
王二老爷眼皮儿就是一跳,生怕靖国公说出别的话来。说实话,他也觉得老娘和妻子为了结亲,四处说一些暧昧不请的话,挺对不住外甥女的。然而到底她们是为了儿子打算,他就想着,日后等外甥女进了门,叫妻子多疼些就是了。没想到后边……不说也罢。只不过这些,两家人心底清楚,却不好大庭广众挑破的,反而忙着上前去先给靖国公赔起了不是。又有靖国公府的人寻来,说是王家婆媳气势汹汹杀到了家里,靖国公面色就是一变。
别看王二老爷日常总以清流自诩,然而再是清流,也对锦衣玉食有那么一丢丢的向往不是?
从前王家能仗着是靖国公岳家,又有阿珎养在府里,处处能拿捏一把靖国公。现下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连姻亲都要断了。
王二老爷立刻就说,“真真是个蠢货!”
又与靖国公拍着心口保证,“我那拙荆太过溺爱孩子。见了阿松伤着,方寸大乱的,做出些什么疯事也是有的。叫我去与他说清楚,怎好惊到了亲家母与各位太太呢?”
骑了靖国公小厮的马,跟在靖国公后头就来了。只是他不过一介文人,日常出行多是做个轿子,这一路被颠簸的,下马时候都险些摔倒。
还没进春晖堂里,就听见了妻子的一声刻薄尖叫。眼瞅着靖国公就要发飙,王二老爷也顾不得别的,只好先兜头给了妻子一耳光,叫她安静下来。
看看坐在上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