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媳妇虽说不太聪明,但胜在听话。进门这些年一直恭敬顺从的,这几年她也就逐渐把内院里的事儿交给了小儿媳妇。
今早就听见人过来回说是小儿媳妇身体不适,不能过来请安了,王老太太心里颇为不痛快。方才,她正和几个孙女儿说呢,“都是大姑娘了,再过不了几年,各自成亲进了别人家的门。你们都须得记得恭孝二字,长辈跟前不能有半点的怠慢。”
结果话音还没落呢,二儿媳妇就进来了。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倒像是自己背后说道她似的。王老太太有些尴尬,心里更是埋怨王二太太这把岁数了还如此毛躁,婆婆屋子里说进就进了,简直是没规矩。
王二太太最是会察言观色,哪里看不出婆婆脸上的冷淡来?
只不过这会儿,再冷淡也挡不住她的欢喜。
“母亲,大喜事啊。大嫂子来了信,我一见了信,身上立刻就好了。这不是赶着来了,叫您也喜欢喜欢。”
她一口一个大喜事,又拿眼睛去看王智,笑着说道,“也还要给咱们家大姑娘道喜了呢。”
这话都说的这般明白了,王智立刻红了脸,忙起身福了福,“祖母,二婶,我先回去了。”
王慧和王家的三姑娘王文四姑娘王静也都站了起来,都行礼一起出去了。
才出了门,里边的王老太太和王二太太就都听见了王慧调笑道:“原来是我们要有大姐夫了。”
王老太太眉头皱起,“信呢?”
当初大儿子外放,说好了的王智放在自己这里教养。竟没想到,养到了现如今,儿子儿媳在外边给王智订了亲事?
竟全没有问过她和老太爷的意思!
儿子向来孝顺,这样的事情,八成就是大太太挑唆着做的。
接过信略看了一下,又回手递给了王二太太,“你念念。”
“是。”王二太太就站在了自己婆婆身边儿,把信里的话念了一遍,重点强调了一下,大伯夫妻给王智定下的,也是书香人家。王家大老爷如今做着知府,也是一地父母官。他给王智定下的,就是儿子所在书院山长的嫡长孙,李继。李继年届弱冠,身上有秀才的功名,正准备明年的秋闱。据王大老爷看来,李继这文章上的功夫已经到了,中举不在话下。二十来岁的举人,已经可以说一声才俊了。再潜心几年,春闱可望。
“听着倒是不错。就只是,什么举人进士的,如今还是镜花水月哪。”天底下有的是那读书人,一辈子也就在秀才上了。“阿智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了。”
王二太太就在心里头撇了撇嘴。不说别的,就只一样,王智容貌既不出挑,性情也说不上多讨喜,能有这样的一门亲事,已经是不错了。
生怕王老太太说出断然不许结亲的话来,她忙劝道,“母亲这话差了。阿智是大哥大嫂的掌上明珠,他们做父母的怎么会委屈着她呢?想来,也是看了许多时候,看准了李家的公子确实好了,才定下来的。母亲您想想,今年或是明年李公子下了场得中,咱们大姑娘可就是举人的娘子了。再等到春闱的时候,怕不就是要成进士娘子啦?”
十几岁的丫头,还要奢求什么呢?
“唉,大丫头是她们那辈儿的长姐,何愁没有好姻缘呢?”到底这亲事,不大符合她老人家的心意了。“京城里头,多少现成的官宦人家寻不得?”
王二太太又耐着心劝了又劝,“母亲疼孙女,我倒是有些嫉妒了!说到底呀,您是怕阿智委屈着了不是?咱们哪,给她备办一份儿厚厚的嫁妆,叫人不敢小瞧了她。到时候她手里有银子有钱的,日子只有越过越畅快的。”
足足说了小一刻钟,口干舌燥的。
王老太太一声叹息,“只得这么想了。既是她爹娘乐意,我还能说什么呢?”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忽然间红了眼圈,“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孩子们的亲事,竟是没一个能叫人如意的。”
王二太太就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儿子和阿珎的亲事了。
沉了沉眼,王二太太就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提起了荣王来。
“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方才想做亲。只是可恨阿珎那个后母,实在是个佛口蛇心的,竟拿着什么血脉倒流的话来堵我。其实,不过是觉得阿松现在还是白身,轻视咱们罢了。叫我说,若是咱们家里,有个得力的姻亲,阿松身份上去了,她可怎么敢这样呢。”
王老太太眯起了老眼,“你这话里有话哪?”
笑了一下,王二太太微微俯身,将嘴凑到了老太太耳朵边,小小声地说了几句。
见王老太太沉吟不语,王二太太就只说,“我倒不是攀王府的富贵,就只是想着,若阿慧能有这样一门好亲事,也是阿松的依靠不是?往后,谁敢小看他呢?”
“这个,你得叫我想一想。”
王老太太吩咐王二太太,“不许往外说去。”
哪怕是两家都有意做亲,也没有女方这么上赶着算计的,显得忒倒贴了些。更何况,荣王天潢贵胄的,他的婚事只能是陛下圣旨赐婚。至于圣旨里头写的荣王妃到底是谁,可不是自家上赶着说我们家里不怕殿下命硬克妻,就能入了圣旨的。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