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样人家的姑娘,但凡行动,肯定都得有人跟着的。
阿珠眨了眨眼睛,“今天天气不错,我不过是出来看看景儿,没想到就碰到了九妹妹。”
阿珠年纪越大,便越知道嫡庶二字的差别。哪怕她长得再出众,平日里再有人夸千伶百俐又怎么样呢?说到出身的时候,她就永远都是靖国公府庶出的三姑娘而已。
亲亲的姐妹,阿琇一落地就记在了嫡母名下,从那天开始,她们之间的身份就已经不同了。
瞧着阿琇那身鲜亮亮的衣裳,包包头上缀着的精致铃铛,因方才的兴奋跑得通红的脸蛋,阿珠心里头就无端端升起戾气——阿琇笑得这么开心!
顾老太太特意将一位严厉的嬷嬷放在了阿珠身边,说是照顾她的起居,其实就是监视教导。一年来,阿珠也算是长进了不少。看到夏竹有意无意地抱住了阿琇,便咬着嘴唇,收起了嫉羡的神色,软软地问夏竹,“夏竹姐姐,九妹妹都没有同我们小姐妹一起玩耍过呢,二姐姐她们在那边缓坡上放风筝,我带她过去一起玩可好?”
她穿着一件颜色浅浅淡淡的春衫,声音也是轻软动听,平心而论,国公府里头这些姑娘中,若是单以容貌来说,还真得说阿珠是头一个出色的。
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软软地央求着和小妹妹一同玩,任是谁看了,大约也都得忍不住应了下来。
“这……九姑娘出来了半日,也该回去吃些东西了呢。”若是别的姑娘也就罢了,可三姑娘……呵呵,她可还记得呢,当初姑娘满月,白姨娘险些把姑娘给捂死,三姑娘可就在旁边站着看呢。
“怎么夏竹姐姐这是不愿意么?”阿珠嘟起了嘴,跺脚道,“我不过是看着母亲面上叫你一声姐姐罢了,九妹妹才是我的亲姐妹呢。”
这话既像是恼火,又像是撒娇。
“哎呀,父亲!”
夏竹和春雨忙回头去看,却看到身后是空荡荡的,哪儿有靖国公的影子?
就这么一回头间,阿珠已经跑到了阿琇的跟前,笑道,“好妹妹,姐姐和你玩。”
伸手去捏阿琇的脸。
阿琇最是清楚阿珠是个什么样子了,早就戒备着哪。一歪头,阿珠这一下就落空了。
夏竹已经回过神来,忙抱起了阿琇,俏丽的脸蛋上有点儿恼怒,“三姑娘!”
声音高了些。
阿珠立刻就红了眼圈,“莫非我是什么妖魔鬼怪么?竟是不许我亲近妹妹?”
转身提起裙摆就跑,“我告诉祖母去!”
这什么毛病啊!
阿琇觉得,阿珠的脑子不愧是白姨娘亲女,原作里头让人恨得牙根儿痒的庶女娇花,就这份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青出于蓝了。
阿珠含泪转身,才跑了两步,葱绿色绣着小蝴蝶的绣花鞋就踩在了裙摆上,整个儿人都跌了出去。
这套路有些个眼熟。上辈子很多人经常在汽车前头这么干来着。
有个词语总结的相当精辟,叫做碰瓷儿。
不过当春雨还是跑过去扶起来阿珠的时候,阿琇两只小手就捂住了脸。她错了,不该怀疑阿珠碰瓷,她这位亲亲的三姐姐是真摔着了——瞧瞧那张血糊糊的小脸蛋,还哪儿能看出平时的娇媚可爱啊!
正值春天里,和风煦日的,小姑娘们都爱美,阿珠也不例外。她今天就穿了件薄薄的春衫,底下的裙子是眼下京城里最为流行的百鸟曳地裙。要说这裙子穿起来是真好看,尤其是阿珠纤细,哪怕身形还没长开,风一吹,裙角翻飞的模样也初见豆蔻少女的风姿了。
就只一样,行动很有些不方便。
这可不就摔了么。
阿珠哭了,这回不再是装模作样,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再不像从前那般一边哭还一边用帕子掩着嘴盖着眼,甚至哭声都惨了许多。
春雨看着阿珠嘴里头不断涌出血来,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帕子给阿珠擦拭。她一碰,阿珠哭的更厉害了。一张嘴,又是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阿琇看着都觉得疼了。
夏竹捂住了阿琇的眼,怕她见了血吓着。也幸好园子里各处都有收拾花草的仆妇,见阿珠受伤,都忙上来,帮着春雨把阿珠抱去了春晖堂——顾老太太认为须得好好扳一扳阿珠的性子,把她挪出清兰院后,也没给安排到别处,就叫住在春晖堂西侧一个三间小院子里了。
这边儿一群人呼啦啦簇拥着春雨走了,夏竹挪开了手,就拍了拍心口,这都叫什么事儿?
只盼着三姑娘可别把这事儿算到姑娘,甚至是太太身上才好。这么想着,赶忙抱着阿琇回了正房,去禀告温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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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
摔着的时候,牙齿正要在腮帮子上,硌出了一条大口子,所以这嘴里头才会不断出血。手肘膝盖也都有破皮儿,最惨的是连门牙都被磕得松动了。大夫临走时候还嘱咐呢,叫她痊愈前可千万别咬牙,免得弄掉了门牙。阿珠都换完了乳牙,这门牙要是掉了,可就得一直缺着了。
阿珠伤口本来就疼,再听到大夫这么说,又怕自己真就掉了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