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舞脸上的怒气维持不下去了,叹口气摸摸他的脸庞,又叫傅家宝脱下衣裳给她检查,看着男人身上深深浅浅新旧叠加的伤口,她喉头哽咽,“上什么战场?我是说过要你给我挣诰命,可我是让你去考科举,早知道你会在我昏迷的时候跑去战场,当初我就不该教你武功。”傅家宝这人惜命得很,要是他没有武功,想必会安安分分地找个安全的地方猫着。
傅家宝却摇摇头,道:“娘子,你不是教过我吗?强者应抽刀向更强者,我既然有了武功,就应当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应当打退那些恃强凌弱欺负老百姓的反军!”
看着傅家宝一脸正义凛然,再想想他为此付出的满身伤疤,林善舞又心疼又气恼,“我何时教过你这些?”
傅家宝嘿嘿一笑,说道:“就那个红袖爬床那回啊!”
林善舞早已把这事儿给忘了,就听傅家宝接着道:“娘子当初同我说,红袖会有那种想要抄捷径的念头,是因为出身寒微,是因为没有机会修身养性,可我跟她不同,我生来锦衣玉食,随时有人可差遣,我应当看到的是比我更强的人,而不是日日跟个弱势的小丫鬟计较。”
林善舞盯着他肩头一刀几寸长的伤疤喃喃道:“是吗?”
傅家宝认真地点头,“娘子你忘了,我却记得清楚!再没有人能比娘子更好!”如果不是娘子,哪儿有今日的忠毅侯,哪儿有那个叱咤战场的傅将军?兴许这会儿,他还躲在乐平县混吃等死呢!
想到这儿,傅家宝忍不住握住娘子的手道:“娘子,我知道你一觉醒来,周遭所有都变了个样儿,还一下过去了三年,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无所适从,不过没关系,不管别人怎么变,我永远不会变,永远是那个喜欢你追着我打的傅家宝。”
林善舞被傅家宝满身伤疤刺激到,心里正是又气恼又心疼的时候,又听到傅家宝这一番剖白,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她向来是个内敛的性子,大部分情绪都不喜外露,即使心里再如何担心,也不愿意表露出来,宁愿追着傅家宝骂也不愿意直白地袒露关心,她潜意识里便觉得那样太矫情,她做不来,可此刻对上傅家宝分外真诚的双眼,她再多的矫情也随风化作了飞灰。
她摸了摸傅家宝被她掐红的脸颊,轻声道:“我方才是因为担心你,我心疼你,我……我一看到这些伤疤我就不禁去想你是怎么受伤的,不禁去想你当时有多痛。我还害怕,怕你将来再上战场,怕你一不小心就被人杀死。”在她心里,傅家宝一直是那个乐平县里跳脱机灵的少年郎,哪里能想象得到他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看见他满身的伤疤,她所受到的震撼难以言喻。
“这样就对啦。”娘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诉说关心,傅家宝的脸有些红。他伸手把瘦了许多的娘子抱在怀里,紧紧贴着他的心口,认真道:“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什么都能同我说,我也什么都不瞒你。发脾气也好,打我骂我也好,别憋在心里。”
林善舞紧紧靠在他怀里,半晌后用力“嗯”了一声。
窗外渐渐归于寂静,只有风声呼啸,室内烛光不知不觉在眼底晕成模糊的一团,林善舞闭上眼睛,渐渐沉入一个甜美的梦里,世界只余一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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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公鸡刚刚打鸣,天际亮光还未铺开,林善舞忽然被身边的一声惊叫吓醒,她连忙睁开眼睛看向身边人,就见傅家宝满脸的汗水,正惊魂未定地躺在那里。
林善舞坐起身,抓过身边皱巴巴的里衣裹住身体,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傅家宝侧过头,室内朦胧的光线里照出他满脸的茫然。
第117章
听到林善舞关心的询问,他不但没像往常一样亲近,反而嫌恶地往外边挪去。
此时窗外只是天光微亮,室内尚且昏暗朦胧,但以林善舞的眼力,还是轻易看出了傅家宝面上神情。她眉梢微微挑起,忽然一抬手,抓起枕头下的擀面杖,一棍子往傅家宝身上肉多的地方敲去。
“噗”的一声闷响后,林善舞骂道:“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这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冷漠,熟悉的语调……一下就唤得傅家宝回过了神,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善舞,正当林善舞以为他会讨饶时,却被他扑过来一把搂住。
林善舞摸摸他的脑袋,问道:“做噩梦了?”
傅家宝呜哇呜哇地在她怀里嚎了起来,声音简直惊天动地,林善舞耳朵尖,发现住在附近的下人已经被这动静吵醒,于是抬起傅家宝的脑袋,双手同时捂住他的双颊,直将傅家宝那大张着嚎叫的嘴给掐成了小鸭嘴,才止住了他这凄厉的嚎叫。
林善舞费解地看着一脸伤心欲绝的傅家宝,“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干嚎着有什么用?”
“也、最……”因为嘴巴被娘子捂成了扁鸭嘴,傅家宝“也对”两个字也变了样。
见傅家宝总算是冷静下来了,林善舞便将手松开,就见傅家宝握住她的手,含着几分伤心道:“娘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善舞:???
她见傅家宝面上失而复得的心酸与喜悦不似作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