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县令把考科举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明景面上露出苦涩来,“爹,您也知道我资质愚钝,这不是为难我吗?”
明县令冷笑一声,“连傅家宝都说将来一定能考中进士当官,你可是我的儿子,莫非连一个商户之子都比不上?”
明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傅家宝竟有如此志气,忍不住问道:“真的?”
明县令冷冷地看他一眼,见儿子不敢吱声,继续道:“咱们家不像傅史两家有万贯家财,将来你爹我年纪到了辞官,你就只是个身无恒产的平民百姓,你以为到时候傅家宝和史寇还会同你交好?”
明景有心反驳傅家宝和史寇不是这种人,但也知晓明县令不会将这些话放在眼里,只得老老实实答应自己一定会好好读书科考。
等明景一走,明县令面上的冷淡和威严刹那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就如同每一个希望儿子上进的寻常父亲而已。
“傅家宝是儿子的好友,表面纨绔,实则心地纯善,将来他若是得志,多少也能提携帮扶景儿,至于史寇……让我想想……要是能把他也扶起来,将来景儿不就又多一份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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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宝刚刚走出县衙,就见林善舞和傅老爷站在县衙门口不远处,正望着这边,显然是在等他。
傅家宝立刻朝着娘子扑过去,正兴奋地想跟她说自己得到了明县令的赏识,但下一刻,瞧见站在旁边的傅老爷,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傅老爷见儿子神色兴奋,轻咳了一声,问道:“县令同你说了什么?”
傅家宝目光往旁的地方飘去,“没什么,就是问了我一些关于左家那案子的。”
傅老爷不太相信,若真只是如此,傅家宝方才冲出来时会那般高兴?不过只要不是坏事就成,傅老爷也不想太过追究。
三人坐上两辆马车回去,傅老爷在前面一辆,傅家宝和林善舞坐后面那辆。
一坐进车厢,确定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傅家宝才压低声音在娘子耳边小声道:“娘子,你一定猜不到,县令说要给我写推荐信!”
推荐信?林善舞看着满脸兴奋的傅家宝,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笑容来,“难不成,他想给你推荐一位先生?”
傅家宝道:“哎娘子你可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他立刻把明县令跟他说的那番话大致说了遍,方才在县令面前时傅家宝还能勉强控制住心里的激动,但是在娘子面前他就无所顾忌了,如果不是车厢内地方狭窄,他几乎要跳起来手舞足蹈。“五品官啊娘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当初姓周那老头不肯收我,要是让他知道我当一位五品官的弟子,怕是要面子里子都要丢到地上去咯!”
见傅家宝如此高兴,林善舞面上笑容也没停,她道:“那你方才怎么不将此事告知公公,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傅家宝摇晃着脑子,不太愿意道:“哼,老头子当初没经过我同意就有了别的女人,我这次我先不告诉他,就让他着急去。”
看来小时候那些事的确给傅家宝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这种事,如果傅老爷是在傅家宝成年后做,说不定傅家宝没过多久就释怀了,偏偏是在傅家宝才八岁的时候……这种年幼时候造成的阴影,往往会伴随人的一身。
林善舞没有忘记来衙门前傅老爷说过的那番话,但是在她眼里,傅家宝远比傅老爷重要得多,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泼傅家宝冷水。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再者,县令所说的那封推荐信还没送出去,那位五品官也还未表态收下傅家宝,这件事先瞒着,万一将来出了变故,也不至于叫太多人失望。
马车回到傅家宅子,一家人吃过晚饭后,林善舞和傅家宝便回东院去了。
傅老爷和辛氏坐在正院的大厅里,辛氏正帮着傅老爷看账,忽然听见傅老爷叹息一声。
辛氏略一思索,便知道傅老爷在叹什么,说道:“周老先生不肯收下家宝,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老爷就不要再为此事烦心了。”
那位告老还乡的周举人在乐平县中声望的确极高,当初他回来时,连明县令也亲自上门拜访,傅老爷年轻时见过周举人几面,原以为凭着自己如今乐平县首富的身份,周举人会愿意收下傅家宝,为了表示诚意,他还带去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可惜这事儿最后还是没成。
周举人当时虽没说得太直白,但傅老爷是什么人,哪里听不出周举人的弦外之音,知道对方是看不起自己儿子,傅老爷当时脸色就极难看,可他又能说什么,傅家宝在县里的名声的确不好。后来也没再周家多呆,径自回了家。
如今想起这个事,傅老爷还是又烦闷又担忧,他道:“家宝没有周儿那般聪慧,读书也不肯吃苦,只能想法子给他找个好老师带带,咱们县里除了周举人,再去哪里找个学识渊博的先生?至于那几个私塾,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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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在乐平县里开私塾教书的先生,大多是考了十几年也只得个秀才的庸才,觉得当官无望了才来教书,这种水平的先生,给一些孩童开蒙是够了的,在傅老爷心里,却是远远不够格来教他儿子的。
他这边为儿子的未来担忧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