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委屈地伸手推他肩膀,可刚碰上,看他睡着时仍蹙起的眉,又暗恼着放下了,她今日就不该生出好心非要给他揉头,这下子害她没法睡觉,指不定要在这罗汉床上熬一宿了。
奶娘和腊月进来两次,看见这情形也不敢打扰只能避出去,到了后半夜,顾澜实在熬不住了,趴在小桌上睡着了。
天不亮周廷焱就醒了,他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还有些怔忡,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直到侧目看见一旁熟睡的女子,他记忆开始回笼。
顾澜一开始是趴在桌上睡的,后来不知怎么两人就挤在一起了,她身上盖着他的外袍,周廷焱小心的把自己的胳膊从女子脖子下挪出来,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起身站在床边看她。
顾澜睡相不错,只是踢掉了鞋子,一双小脚露在外头,白的晃眼,周廷焱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看到里间床上的锦被,他走过去拿起锦被,再回来给她盖上,从头罩到脚,眼前终于不用再受那双小脚的折磨。
周廷焱离开时没惊动下人,独自回了书房,周顺看他没穿外袍震惊不已,只是面对着镇北侯那张冷漠如斯的脸,他也不敢问什么。
周廷焱回到书房才松了口气,天色尚黑,这一路没人瞧见他,不然准要暗地里嘴碎了。
他看了眼天色,放弃了再眯一会儿的打算,思量起昨日想了一半的对策来,或许是睡得好,他比前一日精神百倍,头不疼,脑子里也清楚,很快就想好了关于宁州府的解决之策。
天亮时,顾澜裹在棉被里睡得正香甜,尤氏进来喊她,她才醒过来。
尤氏问:“侯爷呢?”
顾澜用手背揉着眼睛,一脸茫然:“什么?不知道。”
她这才想起周廷焱昨夜是歇在这里的,她扯了扯身上缠紧了的外袍,皱皱鼻子不愿意道:“哎呀,可累死我了,他可别再来了。”
尤氏惊在原地,暗自打量着顾澜,累?是她想的那回事吗?
“姑娘,你,可有哪里疼?”尤氏问的小心翼翼。
顾澜抬起手腕给她看,“疼。”转而又晃了晃脖子,苦着脸道:“哎呀,疼。”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腿,哭唧唧:“腿麻了。”
尤氏最后只得直接问道:“昨晚你们都做什么了?”
顾澜睁着湿润迷茫的大眼,控诉道:“给他揉头啊,还当了他的枕头,我都没睡好,准是落枕了。”
尤氏听了心里不知是悲是喜,脸上复杂的很,她们家姑娘是真的还没长大呢,镇北侯也真是让人惊讶,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单纯的搂着媳妇睡了一宿。
她不免又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心说这侯爷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正院里,老夫人刚刚听说周廷焱昨夜没回书房,此时笑的牙不见眼,拉着葛嬷嬷说话。
“我原还想着要把那婉莹撵走,谁想到她折腾这一出还真有用,焱哥儿不就歇在澜丫头院子里了吗?”
她感叹道:“这倒真是不能赶她走了,闹吧闹吧,闹得我抱孙子了才好呢。”
周廷焱自打那天宿在顾澜那里,已经好几日没见她了,不知为何,他一想起顾澜,那天那双嫩白的小脚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从而让他像烧着了一把火,浑身难受,见她觉得煎熬,不见又暗自恼怒。
久而久之,周老夫人也发现了他的刻意躲避,他下朝回府就让秋容带人堵着他,前两回周廷焱躲过了,这一次却没能躲过。
他冷着脸去了正院,周老夫人一直瞪他,怕他不耐烦再走了,一脸痛心的问他:“你到底怎么回事?”
周廷焱皱眉问:“什么?”
周老夫人捂着心口:“今天澜丫头来请安,说你都好几日不着面了,你想什么呢?媳妇娶进门来你就看着不成。”她说着又抱怨道:“对了,如今你看都不看了。”
周廷焱忍下心头火,“母亲,你问她了?”
他这样在意,倒让老夫人疑惑了,瞧着也不像是不喜欢,这不在他亲娘面前还维护着吗?她哼了一声:“没问,我犯得着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些。”
周廷焱面色稍缓,道:“顾澜年纪小,不急。”
他不想与老夫人谈论这个,借口有事离开了,老夫人气的不行,说的是什么话,就知道顾念人家年纪小,也不想想你都多大了。
周廷焱出来时沉着脸,显然不像面对老夫人那般着意忍耐了,他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不止如此,从那晚开始,小丫头每夜入他的梦,他都恨不得将人箍在怀里肆意妄为,可放到现实,她确实还小,且体弱多病。
那么瘦,还是养养吧,侯爷无奈的想。
第17章
长安街上,镇北侯府的马车缓缓走过,跟随的护卫一声不发默默骑马,周顺打马走在马车边上,时不时往马车里看看,总觉得一股化不开的阴冷要从车里冒出来。
他叹了口气,心说主子的脾气越发难以捉摸了,他能看出来这两日周廷焱心里烦,想去看顾澜又不知为何总是临时打消念头,更火上浇油的是,今日对通州知府的判决下来了。
那个账本呈上去,丝毫没有咬到顾遥之,或者说那点影响可以忽略不计,顾遥之太精明了,提前安排了人认下全部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