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的讨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在旁边床上的王建昌也被吵醒了,他用小胖手使劲揉搓了几下胖脸蛋,睁开眼睛问道,“大哥二哥,爸爸真要走了吗?”
王建民回答,“对啊,要走了,听说今天下午就会走了!”
虽然王建昌更喜欢妈妈,但最近一段时间王文广经常陪着他玩儿,他也很喜欢爸爸的,一想到爸爸竟然要走了,他心里特别难受,急呼呼的又问道,“大哥二哥,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建民和王建国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回答不了,他们也想知道。
王建昌越想越难过,张开嘴哇哇哭了起来。
五岁的小娃娃的哭声特别有感染力,一开始建民和建国还想劝一劝弟弟,后来不知为啥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建明来拍门的时候,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这可把小家伙吓坏了,他赶紧跑回去了,回到客厅看到爸爸妈妈就说道,“妈妈!哥哥们哭了!”
赵珍珍和王文广其实已经听到了,也正要过去呢,她摸了摸建明的脸蛋,说道,“四宝,哥哥们哭了你要劝一劝,不准跟着哭好不好?”
小家伙乖巧的点了点头。
夫妻俩推开儿子们的房间,王建民和王建国看到爸爸妈妈就不哭了,唯有王建昌却是越哭越大声,嘴里还嚷嚷着,“爸爸不走!爸爸不能走!爸爸不走!”
王文广将儿子从床上抱下来,给他擦了擦泪,温和的说道,“建昌乖啊,快起来吃了饭,一会儿爸爸教你踢球好不好?”
王建昌没那么好哄了,他闪着泪花的大眼睛转了转,说道,“那爸爸是不是不走了啊?”
这个问题王文广没法回答。
赵珍珍笑着对三儿子说道,“建昌,等一会儿踢球妈妈和你比赛好不好,看看谁能赢!”
王建昌曾经和妈妈赵珍珍是同学,一起上奶奶教的课,赢过妈妈很多次,而且他从没见过妈妈踢球,因此心里很有把握能赢,就十分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
孩子们吃过饭,两口子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踢球,几个孩子本来就很喜欢踢球,而且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他们玩儿,这还是第一次,因此都特别的高兴,就连一岁多的王建明,虽然不会踢球,也十分兴奋的在一旁手足舞蹈,还时不时的嘎嘎大笑。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很快就十点多钟了,王文广和赵珍珍彼此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不舍。
再不去办离婚手续就来不及了。
王文广将手里的皮球放到地上,对孩子们说,“休息一会儿爸爸妈妈带你们找立志舅舅去玩儿好不好?”
三个孩子此时已经忘记了早上的烦恼,异口同声的说道,“好!”
赵珍珍领着四宝进了卧室,她从柜子里找出那件粉红呢料的外套,这一件衣服做了之后没穿过两次,看起来还是崭新崭新的,本来镜子里的她异常憔悴,但换上这件衣服后脸色看着好了很多。
王文广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笑着说道,“珍珍你真漂亮,和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模一样!”
赵珍珍也笑了笑,镜中的自己还算年轻漂亮,但岁月不饶人,仔细看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带着孩子们去离婚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尤其是建民和建国已经懂事儿了,估计建昌也会懂了,孩子们说不定会当场哭闹起来,因此,夫妻俩决定把孩子先送到堂叔家里。
周淑萍和赵青山两口子料定他们夫妻会来,都请了假在家里等着,此刻见到孩子们来了,赶紧端出准备好的零食,说道,“珍珍啊,你快和文广去忙吧!”
其实,学校里下放的消息刚传开,赵青山两口子就特别担心侄女,不过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他们再担心赵珍珍受牵连也不会劝她离婚,但后来陈组长挨家挨户的做工作,要求大家划清界线,而且学校很多夫妻真的离婚了。
赵青山坐不住了,赵珍珍一个没文化的乡下姑娘,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局面,没有人比他这个堂叔更清楚的了,要是赵珍珍犯傻不离婚,不光是她,孩子们也都会跟着去农场受苦,这么做虽然听起来很好,夫妻同甘共苦,但过日子不是图虚名声。
青禾农场赵青山还是了解一点的,那个地方虽然占地很广,但里面的土地差不多都是盐碱地,粮食的产量很低,这么多人下放进去,以后能不能供上口粮都是未知数,经过了三年特大饥荒,他深刻地体会到,没有什么比饿肚子更可怕的事情了。
因此,早在前天,赵青山和周淑萍已经趁着王文广不在家,劝过一回赵珍珍了。
民政局就在大学附近的一条街上,他们到的时候,离婚的窗口竟然在排队,不过可能办事处也考虑到人太多,一切的手续都简化了,虽然人很多,但没用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将大红的结婚证递过去的时候,王文广忽然想起来结婚也是在这里登记的。
印象中那是一个春风料峭的早晨,他揣着半夜从家里偷来的户口本,和赵珍珍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第一个冲进来做了结婚登记。
想到此,四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落泪了
赵珍珍有点慌,她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