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出来买东西的百姓,甚至巡街的衙役都不见踪影。
没办法,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甚至已经到了泼水成冰的地步,盛京冬日一向比南边要冷,但也从没有像是今年这样,冷的邪性。
大雪铺满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踩踏声。
接着,是喜气洋洋的唢呐声响起。
原本闭门不出等待寒冬过去的人家好奇的拉开窗,探出一个头去,想要看看是谁家选在这么冷的天办喜事。
唢呐声由远至近,一台大红花桥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周围是穿着红色衣服的下人围绕,花桥前头,有一俊俏郎君骑在威风马上,笑的十分张扬。
显然,这就是新郎官了。
坐在花桥里的席玉真蒙着盖头,随着花桥走动而身子摆动,轿子旁一个丫头正带着点遗憾的说道:“可惜婚事办得太急,又选在了这样的大冬天,大家伙都在屋里闷着,瞧着一点都不热闹。”
她正是那个三面间谍,自从知道她是段青恩的人之后,席玉真就对着这丫头有了点亲近,侯夫人还觉得这个丫头身契都在自己这儿,不怕反水,趁机提了她做了席玉真跟前的一等丫头,让她跟随席玉真陪嫁。
见席玉真对这个丫头信任有加,仿佛完全没怀疑过上次倒水事件,侯夫人还觉得日后能利用这丫头给席玉真下点绊子。
然而,被侯夫人寄予厚望的丫头却早就被策反,此刻一心一意为了她家姐儿,正守在轿子旁愤愤道:“郎君满十六的时候段府就来提该办亲事了,夫人非说心疼姐儿早早出嫁,想要让姐儿在身边多留一段时日,结果姐儿十七了,她又说仓促来不及操办嫁妆,都订婚几年了,也太过糊弄人了!”
席玉真没她那么生气,反正嫡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早就清楚了,更何况,自从与段青恩订婚,又知晓了他的打算后,她已经在有意识的让自己不要将视线拘泥于一府得失,后院争斗,而是看的更远。
“我本就不是嫡母亲生,素来关系又淡淡,本也就没指望她帮着操办嫁妆,何必生气。”
丫头却满心都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夫人不为姐儿操办也就算了,还偏要拖着姐儿的婚期,放眼整个盛京,十七岁还未成婚的郎君能有几个,若不是郎君满心都是姐儿,洁身自好,现在身边早就有伺候的人了。”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拖着姐儿!”
席玉真知晓这丫头说的都是对的,如果不是她好运,订婚的是段青恩,恐怕真的会如嫡母所愿,被拖着婚事,这世间本就没有男方等着女方的道理,到时候即使段青恩纳妾有了庶子庶女,本就是自家理亏,她也不好说什么。
丫头还在说着:“若不是夫人一直拖着婚事,这场大婚怎么会在冬日来办,今年冬天太冷,人家都躲在屋里,也不会出来看热闹,倒嫌的我们不受欢迎一样。”
往常盛京谁家办喜事,敲锣打鼓的往街上一走,定然是许多人来看热闹的,就算是他们可能连新郎新娘是谁都不知道,但好歹将场面给稳住了。
可因着今年盛京太冷,婚事又是在冬日举办的,即使下人们鼓足了近道敲锣打鼓,街上也只有他们这些迎亲的人。
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的确是太过清冷了些。
席玉真心中也有点失落,女人一生只成一次婚,她自然也是跟其他人一样,希望自己的婚事能办得热热闹闹的。
盖头下的她闭了闭眼,声音依旧温和:“如今形势不好,能办婚事就不错了,不必苛求太多。”
她能嫁给段青恩,已然是她的幸运了。
若是再多求,恐是要盈满则亏。
两人正说着话,骑在马上器宇轩昂的段青恩看了看被白雪铺满的道路,对着身边小厮勾了勾手。
看着人过来了,他低声嘱咐了句什么,小厮应下,跑去后面拉着一个中年女人到了前头。
她一脸的喜气,手上抱着一个陶罐,冲着躲在屋里往外看的百姓们喊着话,声音响亮:“段席两家,永结良婚。”
“今日是我段家郎君与忠义侯府大姐儿成婚大喜之日,就地散散喜气。”
喊完了,她伸手进了陶罐,从里面抓出一把铜钱,洒在了地上。
一看有喜钱拿,原本怕冷,只在屋里往外看的百姓们立刻推开门跑了出去,抢夺地上的铜钱,跟着花桥一起往前走,眼巴巴的等着那中年女人再洒一把铜钱下来。
他们一路走,一路的百姓们纷纷推开门裹着厚衣服跟在了后面,有人心思活跃些,挤到了前面喊着:“恭喜成婚,郎君与娘子必定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中年女人见他说了道喜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来,抓了一把喜钱,朝着他那个方向丢了过去。
有了这个好例子在前头,剩下的百姓们也都开始张嘴说起了各种各样的道喜话,一时间,花轿旁边热闹极了。
轿子里的席玉真听着外面七嘴八舌的恭喜,在盖头下抿唇无声的笑了,就这么一路噙着笑,被抬到了段府门前。
宾客早就在府中就坐了,门口等着的人瞧见花轿来了,连忙上前迎着段青恩下了马,又看着他亲手掀开花轿帘子,牵着新娘子的手,扶着她下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