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委屈,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哥儿年幼,奴婢也是担忧他无人看着出个什么差错。”
“年幼?哥儿都多大了还年幼?主子下了令,你不听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夫人将你送到哥儿屋里是想要让你替她好好照顾着,你倒好,仗着自己是夫人送过去的人,狗仗人势,分明是你做错了事,罚你是应当的,却还哭哭啼啼惺惺作态。”
那丫头已经被骂懵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大哥儿总闯出祸事来,奴婢也是担心,老爷,奴婢真的不敢……”
要是她老老实实认了错,段父把人骂一顿就错了,可他心情正糟糕着,这丫头还说一句顶一句的,甚至说着说着,还说起了恩哥儿的坏话来,他这心里就不舒服了。
我个当爹的都还没说我儿子闯祸,你一个丫头嘴里倒是说得肯定了。
我儿子被太后赏过,整个盛京都夸他孝顺是个好孩子,一个下人,也敢抹黑。
“不敢?都知晓我下了值会来院子里,夫人罚跪,你跪在院子正当中不说还哭成这样,你跟我不敢?还担心哥儿,他有你们夫人,有我这个父亲在,我们还没说什么,你个丫头先担心起来了?真是夫人心善对你们这些丫头太纵容了,才让你们一个个养大了心,居然敢跟哥儿对着干了,还哭什么,我说你你不服是不是?行了,我们段家养不起你这样的丫头,来人,打发她去庄子上,再莫回来了。”
还想着卖卖可怜趁机给段青恩上上眼药的丫头震惊的瞪大了眼,“老爷!!老爷您不能,老爷!!”
段家庄子都是田庄,主子们八百年都不去上一次,全靠着掌柜收账,她若是被打发到了庄子上,这辈子怕是都要过苦日子了。
眼见着这丫头上前来扑自己的大腿,段父皱着眉一脸嫌弃的将人踢开,“正该将你们这些不将主子的话放在心上的人都送到庄子上去,恩哥儿虽年幼,也不是你个丫头能欺负得的。”
都到了一辈子吃苦的份上了,丫头再不抢救一下自己就来不及了,她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猛地抬起了头,“老爷我这么做是有缘由的,是……”
“还不赶紧把她从老爷身边拉开!”
苗氏尖利又焦急的声音猛然响起打断了丫头未说完的话,“若是她伤了老爷,就是她全家几口人命都赔不起!!”
丫头眼中的光猛然黯淡了下来。
她听懂了,苗氏在用她家里头的人威胁她不准说出来她这样做是谁授意。
几个伺候的下人得了令,七手八脚的将这个丫头拖了出去,她也不挣扎,只面色灰白的怔怔看着苗氏,一直到被拖出去都没再说话。
见她总算是顾忌着家人没有将自己供出来,苗氏松了一口气,连忙到了段父身边去帮他整理衣衫,“相公可吓到了?这丫头,原本在我屋里的时候还好,许是到了哥儿身边,见哥儿好说话,就猖狂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事,一个丫头,居然还敢做家里哥儿的主了,训斥她还一脸不服。”
段父一想到怀中被毁了的这幅画就心痛难忍,虽然苗氏一直在努力邀请他留下吃饭,但亲眼见证了“悲剧”,他哪里有胃口。
于是最终,苗氏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乎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的段父脸色不太好的抱着那副画离开了自己院子。
段父一走,她脸上的神情也沉了下来。
王妈妈小心扶着她的胳膊安慰:“夫人不必担心,老爷一向对您尊重,今日也只是被那丫头给冲撞了,待到明日老爷消了气,就好了。”
苗氏在袖摆下的双拳握的死紧,转身在王妈妈的搀扶下进了屋,咬牙开口,声音压低到了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地步。
“这丫头妄图攀扯我,实在是不忠心,妈妈寻个机会,让她病一场吧。”
王妈妈脸上神情不变,“夫人放心,庄子上那般杂乱的地方,她一个在府中长大从未吃过苦的,得了病也正常。”
“是啊。”
苗氏脸色和缓了一些,“可不像是府上哥儿,从小锦衣玉食,身边至少有十几个人照顾,连风寒都难得。”
让一个丫头病死,对她来说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可换成段青恩,她连让他得场风寒都不敢。
没办法,这种事她总不能自己下手,只能指使人,而但凡出一点差错,她就要给段青恩陪葬。
苗氏才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她好不容易才嫁到了段家,成了有诰命的官太太,段父对她信任,亲生儿子又听话上进,满盛京都在说她温良仁厚,她现在只需要一直这么温良仁厚下去就行。
就算是如今情况有变,她几次设局都出了差错,但未来日子还长的很,她总能找到机会的。
到时候,她除掉了段青恩,这满府富贵,便都是她儿子的。
松哥儿又是个爱念书的孩子,上面没了大哥的阻碍,他日后必定一路高中,入朝为官,按着松哥儿的聪慧,坐上高官也定然不在话下。
想着未来的好日子,苗氏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来日方长,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给段青恩娶一个表面光的妻子。
照她来看,那忠义侯府的大姑娘就十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