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男人这张脸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远远看着就是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清冷高贵,近了看也找不出半点瑕疵,哪哪儿都好看。
他的皮肤看起来好像更白了,冷白毫无血气,整个人也阴恻恻没什么活人的气息。
顾盼之前就对他不怎么客气,现在换了一具身体就更不会对他客气,说:“就是因为来了这种地方,所以才着急啊,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钟砚皱了皱眉,对她口中说出的话倒没有多大的感触,赵随的未婚妻,想做什么他并不关心,至多觉着这位颜家的姑娘有些轻浮。
唯一能让他触动的,只有她的这双眼睛。
顾盼是漂漂亮亮的杏眼,而眼前这位颜姑娘是桃花眼,少女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男人的脸庞,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珠子看,像打量货品一样打量着她 。
她的眼神总能让钟砚想起顾盼那双水汪汪的可怜兮兮的黑眸,好像会说话,眼巴巴望着他时,总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钟砚漫不经心问道:“颜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关你屁事!!!
你管得着吗!!!?
顾盼反问:“满春楼是关门了吗?”她又道:“既然没有关门为什么我不能出现在这里?”
她说完这夹枪带棒的话,几乎是立马就后悔了。
她遇见钟砚就该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装怂,不该什么话都说,这样反而会引起他不必要的注意。
顾盼深吸了口气,脸色缓和几分,她说:“我不过是来看个热闹而已。”
钟砚冷嗤了声,什么都没说。
外头哄闹,好像出了什么事,眼前的男人冷静镇定,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纹丝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轰闹声又渐渐停了下来。
顾盼想起来小红出去之前气愤不平的同她说在楼下瞧见了赵随,她用脑子想了想,觉得赵随多半是和钟砚一块来的,带了亲卫,刀刃上又见了血,恐怕是他们在办事,这会儿事情应该已经办完了。
忽然间,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将顾盼从失神中拽了回来。
小红抬手咣咣咣用力敲门,“小姐!?小姐你在不在里面?”
顾盼正要应声,钟砚对身后的亲卫使了个手势,紧闭着房门轰然打开,小红猛地扑了进来,差点跌倒,她踉跄几步停在桌子跟前,睁圆了眼珠子,愣愣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三个男人,呐呐道:“小姐,您可太猛了,您吃的消吗?”
一叫就叫了三个男人!
顾盼:“.......”
小红后知后觉看着他们手里的刀,刀上的血,脸色唰的一下就变白了,顾盼觉着小姑娘可能是被吓着了,哆嗦着唇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小红,你先回家吧。”
钟砚觉得这位颜小姐不仅眼神像极了顾盼,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她,他抬眸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先前在寺庙已经仔细看过了一次,单论这张脸,美艳张扬的五官,真是没有一点像顾盼。
钟砚放下茶杯,不急不慢道:“我有说让她走?”
不等顾盼说话,他对身后的亲卫道:“关到隔壁厢房。”
亲卫领了命令,冷硬的抓着小红的胳膊生生把她从里面拖了出去。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唔唔唔唔。”
她的嘴巴被人捂住,连话都没法说。
顾盼有点怵现在的钟砚,就好比他此时盯着她的眼神就有些可怕,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的透彻。
她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不能露马脚。
钟砚这个人太聪明,观察细致,稍有不慎可能就被他看出不对来,她冒不起这个险,若是让钟砚发现了她的身份,顾盼觉得这个男人肯定跟看犯人一样把她关一辈子。
他偏执固执的谁的话都不听,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顾盼快死的那段日子里,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总是能不断听见钟砚在她耳边说那些阴森恐怖的话,他说:“窈窈,你活着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
“你这辈子就都得是我的人。”
顾盼方才喝的那两杯酒,缓缓来了后劲,她的脸颊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烫,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脑子也还是清醒的。
她垂着脑袋,懒得抬头去看钟砚的脸,也不敢和他对视,就怕在他眼前露出尾巴。
好在钟砚也没有主动要和她搭话的意思,不言不语喝着茶,过了莫约一炷香的时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那人对钟砚道:“主子,人全都抓到了。”
钟砚嗯了声,随意散漫,听起来并不像很在乎的样子。
他起身扫了眼歪歪扭扭坐在蒲团上的女人,她正全神贯注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其他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钟砚眼中的颜色一点点深了下去,他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和火气,他记得顾盼也很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