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么说,钟砚马上就是要当皇帝的人了,作为被剧情眷顾的男主,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想逃也真的逃不开。
顾盼笑了笑,“好,我不跑,只是我告诉你,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活着,我就活着,他死了,我也就死了。”
钟砚手腕青筋毕露,静静看着她,周身的寒意如冰刀利刃,手指攥紧,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缓声道:“知道了。”
一字一句,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字眼化作最尖锐的武器,从他的脑仁穿过。
顾盼看了他一眼,哑着喉咙讥诮道:“没想到你还乐意替别人养孩子呢。”
杀人诛心,谁不会?
第六十章
寿成殿内, 庆元帝半死不活躺在床榻上,死气沉沉, 双眸浑浊, 他被身边的太监搀扶着坐起来, 背靠着枕头,咳嗽声不断。
钟砚看着他的目光没多少感情,平静中多了少许的嘲讽,他一步步的走上前去,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轻笑起来,他的笑声不大, “你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吗?大权旁落, 孤立无援。”
庆元帝病入膏肓, 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瞪大他的眼睛,眼珠子狠狠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吃了才肯罢休。
钟砚莞尔, 继续道:“别急,我今天就是亲自送你上路的, 你放心, 你死的不孤单, 你心爱的女人你宝贝的几个儿子,都会一并给你陪葬。”
庆元帝发黑的唇角不断的颤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吐出两个字, “孽......子。”
当初就不该心软,就该一起把他也给杀了!
不过庆元帝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他现在只是个躺在床上没法动弹的废人。
钟砚连多看他两眼都不乐意,他转身出了寿成殿,手下匆匆来禀,“主子,李贵妃自缢了。”
钟砚望着渐亮的天空,问:“死了没?”
“死了。”
李贵妃也是爽快,眼看大势已去,也等不到太子回来,她便找了根绳子将自己的吊死了。
入宫二十载,她害过的后妃皇子数不胜数,有些人的模样就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皇宫的斗争自古就是你死我活,她斗败了,也没什么好惋惜。
纵使李贵妃再怎么心狠手辣,作为一位母亲,她还是心疼儿子。
昨夜派了身边最后的心腹去打探宫外的消息,知道太子府被上上下下屠了个干净的时候,两眼一黑差点没黑过去。
如此一来,她便更不想活了。
钟砚冷笑,“真是便宜了她,埋了吧。”
天光大亮,清晨的皇宫又恢复了宁静。
石砖上的血迹被宫人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昨晚那一场屠/杀的痕迹。
顾盼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回到侯府的一天,在此之前,钟砚竟然没有杀了她。
她有点想笑,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确实笑不出来。
卧房内的摆设和一年多之前没什么不同,甚至她的梳妆镜上还有她离开时未曾带走的梳子。
侯府里换了一批伺候她的丫鬟,只剩下一个她熟悉的碧青。
碧青望见她时,眼圈红了红,赶紧低下头不愿让她看见眼泪,“夫人,您要不要先歇一会儿?”
顾盼浑身都很疲倦,脑子一阵阵的疼,可是她毫无困意。
闭上眼睛就是赵焕章被一剑穿心的画面。
她的脸惨白虚弱,扶着床板缓缓坐下,她摇了摇头,“你出去吧。”
碧青看了眼她凸起的肚子,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她忽然想到已经住在前院、但每天都在记挂着母亲的小少爷。
如果他知道他的娘亲回来了应该也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这样......
碧青都害怕夫人将恨意牵连到小少爷身上,不愿意看见他。
碧青抬手擦了擦眼泪,安静从屋里退了出去,关紧了房门,自己就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打扰了她休息。
没过多久,她听见屋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像是从喉咙深处传出来的剧烈的悲痛声,听着就让人难受。
碧青咬了咬牙,没有敲门,也没有过问。
莫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哭声才渐渐止息。
顾盼睡了长长的一觉,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醒来时脑子昏沉,她抱着被子呆呆缩在床角,眼神茫然,指甲将手掌心抠出了几道血痕。
屋内开着窗,艳艳斜阳闪着金色灿烈的光,斜斜照进屋子里。
夕阳很美,远处天空的云朵被金光染上淡淡的黄晕。
她望着那片昏黄的云朵,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件很小的事。
她在赵焕章面前其实一点都不温婉,言谈举止都十分任性。
太子府里时常有门客拜访,有些是赵焕章的客人,还有些是太子妃的客人。
顾盼偶尔心情好去后花园溜达两圈,总能碰见几个她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无论对谁都不太客气,高高仰着头颅,眼神高贵,冷这张脸好像谁都不想搭理。
也就是这幅盛气凌人的样子惹恼了太子妃的妹妹,她被那位小姑娘点名指性的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