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动松开手,“你去吧,我先睡。”
钟砚心下一动,感觉酥酥麻麻,“你很乖了。”
他也很喜欢。
钟砚起身,转头望着顾舒怀的眼神很冷淡,略带嘲讽和不经意的轻蔑。
他说:“顾小姐,一起出去吧。”
顾舒怀丝毫不慌张,对他展颜一笑,“好。”
厢房内点了两根蜡烛,火苗在空中摇曳,光线暗淡,只能看清楚床边的光景。
顾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减轻了几分痛苦。
房门吱呀,男人悄然无声走进来,又悄悄合上房门,他身上黑色衣袍中间和袖口都绣着四龙纹,玉冠将长发束起,一张干干净净的脸,柔和的双眸中仿佛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悲伤。
赵焕章一步步走到床边,垂落在两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站在一边,垂下眼睑,满目柔情望着床上的女人,神情专注。
听说顾盼中了毒的事后,赵焕章便心神不宁,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过来看看,没想到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赵焕章喜欢她的笑,可是顾盼自内心而笑的次数太少了。
那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
赵焕章伸出拇指,替她将眼角划过泪珠的余痕轻轻擦拭,声音温柔到骨子里,“盼盼,以后都不要哭了。”
低低的嗓音。
柔和的呢喃。
其实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
第三十六章 (二更)
其实赵焕章也不是不知道顾盼的小名, “窈窈”二字无数次在嘴边打转,始终说不出口, 他毕竟不是她的亲近之人, 没有资格也不合适叫这两个字。
昏暗烛光落在他平静的面容, 赵焕章模样亦不差,五官柔和,哪怕不笑看起来也没什么攻击力。
赵焕章忽的自嘲似的笑了笑,碰了下她的脸,又小心翼翼收了回来,“你睡着了也好。”
“这句话,我想让你听见, 又怕你听见。”
顾盼三番两次回绝了他, 也说过不要再有交集这种话。
赵焕章忽然想起来, 去年还没过冬,顾盼也是这幅孤零零的样子,小脸白白的,看上去像生病了, 没有人肯理她,小姑娘也不愿意拉下脸同她的几个姐姐说话, 一个躲在角落里, 望着天空问什么时候才会下雪?
那时赵焕章在顾家做客, 临窗隔树,他看着她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一双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俏皮可爱。
赵焕章心尖颤了一下,走出去笑眯眯的同她搭话。
顾盼起初有些愣,随后可能是觉得自说自话让人听了去觉得很难堪,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话,认不得他是谁,说话就不太客气,“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趾高气扬问完这句话,连想要听的意思都没有,起身转头打算离开。
赵焕章从小墨守成规,是人人称颂的典范,平日里遇见的都是有礼有节的女子,一时被呛的愣住了。
离那年冬天已经过去了很久,赵焕章还是将当初的画面记得很清楚。
钟砚手里端着发烫的药碗,汤药黑乎乎的,闻着味道就让人难以下咽,他站在门口看了有好一会儿,亲眼见着赵焕章俯身替顾盼拭泪,看着他低声呢喃,温柔似水。
钟砚的眼神越来越冷,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锋利的眸光夹杂着尖锐的杀气。
赵焕章转身,不可避免对上了钟砚的目光,他愣了愣,虽有些尴尬但也算是坦然,问:“药煎好了吗?”
像从嗓子深处剥离出一声低到极点的声音,“嗯,好了。”
赵焕章觉得钟砚大抵是没有看见之前的画面,也没有听见他对顾盼说的那句话。
他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定然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钟砚的嘴角勾着冷笑,“好。”
他将手中滚烫的药碗放在桌上,锐利的眼神直直对着他看,问:“不知道太子来这一趟是不是就仅仅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赵焕章虽然脾气好,对谁都一幅温柔模样,但他性子也不软,心中极有主意,“也不全是。”
钟砚耐心有限,早就被惹的心思在他面前装,眉间不羁,语气相当轻蔑,直呼太子名讳,“赵焕章。”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钟砚不会让他好过,摇头轻笑着说:“太子妃还在大殿等着你啊。”
赵焕章脸色难看,难得一次绷着脸,其实就在刚刚,他是起了撕破脸皮的打算,多年好友,赵焕章看得出钟砚对顾盼不上心,至少现在绝说不上喜欢,与其如此,哪怕顾盼不愿,也不如他直接将人讨要过来,当个妹妹宠着也是好的。
钟砚的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是了,他还有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他同李音画,虽没有感情,但她并无过错,无论如何,他也不该给她难堪。
赵焕章回过神,“阿砚......”
话到嘴边,咽回了肚子里。
他说的再多都没有用。
木门一开一合。
直至赵焕章的背影消失,钟砚的脸都还阴沉沉的,抿紧唇瓣,强压怒意,端着药碗坐在床头将顾盼扶起来。
她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