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停下,转身又问:“你喝的吧?”
钟砚望着她,“喝的。”末了,又小声补充一句,“不要太甜,我不爱吃甜的。”
他皱眉的小表情像个挑食发脾气的小朋友。
顾盼笑嘻嘻的说:“我知道啦。”
直到少女飞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钟砚才慢慢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他摊开手掌,草编的手环已经被捏变形,疏离浅漠的瞳孔淡淡看着手里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他伸手碰了碰手环,稍微拽拉便恢复了原样。
钟砚不知想到什么,轻扯嘴角嘲弄一笑,随后将草编手环丢到边上的炉火中,不消几秒,便被吞噬,烧的干干净净。
顾盼随手施舍的慈悲、对他的好,太过廉价,亦不是唯一。
就像今日太子还给她的手帕一样,只要她有所图谋,那么她对每个男人都很好。
钟砚垂眼,表情冷漠,眼神凉飕飕的,周身的温度降的冰冷。
片刻后,顾盼端着厨房做好的冰糖雪梨回来,“我特意让他们少放冰糖,应该没有很甜,你放心喝吧。”
钟砚眼皮微动,接过碗尝了一口,“太腻了。”
顾盼用勺子也尝了尝,眨眨眼,“我觉得还行啊。”
钟砚素来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今天胸腔里一直有股邪火没发泄,他不太高兴的说:“我不想喝,你喜欢都给你了。”
顾盼觉得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还真的像小朋友,脾气说来就来,她没好气道:“我又不咳嗽了。”
说完这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说:“嘴张开,我喂你。”
钟砚不为所动,别开脸似乎懒得看她。
顾盼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掰着他的下巴,勺子抵在他唇边,“张嘴。”
钟砚眼神幽暗,手指僵硬,不敢相信顾盼胆子居然这么大,做这种事。
他皱着眉,缓缓张开嘴咽了下去。
顾盼喂完一碗还不忘用手帕帮他擦擦嘴,自以为小声他听不见,“小病娇,真矫情。”
钟砚都给气笑了,他一笑撕扯着胸腔,还是有点疼。
洗漱沐浴后,钟砚看着正坐在铜镜前绞发的她问:“你不识字?”
顾盼手上动作顿了顿,“不认得,怎么了?”
她也不是文盲,但是今天老太爷那字帖用的可他妈是篆体!!!这谁能认得出来?!反正她不认得。
钟砚心情好了那么一点,“别人知道了会被笑话的。”
顾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让她们知道不就完了吗?”
钟砚似乎觉得她的想法太过天真,都懒得回答,而是问:“你父亲没有找先生教你认字读书吗?”
顾盼的父亲是四品官员,职位算不得低,不至于连个教女儿的先生都找不到。
她说:“没有,只有嫡姐才能跟着哥哥们一起去上学。”
原主没上过学,也没人教她认字,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待遇好不到哪去,若不是性格泼辣,能不能安然活到现在都是未知数。
啧了声,他想,原来顾盼也是个小可怜呢。
钟砚心下一动,抬眸看了看她,“明日起,我教你认字吧。”
顾盼:不,我不想。
那可是小篆体!
小篆!
篆!
体!
钟砚观察入微,从顾盼为难犹疑的表情就看出她在想什么,男人轻轻摩挲着手指,嗓音低哑,“你不愿意?”
他轻呵了声,一改平日百依百顺的乖巧假相,掷地有声,强硬霸道:“不愿意也得学。”
钟砚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便等她起床,吃过早饭后将她抓到了自己的书房。
案桌上已经摆好纸笔墨砚,顾盼拿着毛笔无所适从,小腿有点抖,男人站在她身后,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他从背后抱着她,像强势蛮横入侵的野兽。
“手不要抖。”
顾盼觉得有必要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控制不住啊......”
钟砚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认真一点。”
钟砚写的一手好字,笔锋走势犀利,字体端正大气。
顾盼盯着他写的字,自作多情发问:“这个字是不是我的姓氏啊?顾?对吗?”
钟砚沉默几秒,扯着笑说:“对,真聪明。”
他撂下笔,姿态慵懒散漫,说:“那你今天就专门练这个字吧。”
“学会了就不用继续写。”
顾盼没意见:“好啊。”
她并不知道自己被钟砚给骗了,这个字不念“顾”而是念“钟”。
她沾沾自喜,却不知被骗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