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砚低垂着眼,“我要睡了。”
言下之意是请你离开。
我不想和你睡一张床。
顾盼装作听不出他的画外音,脸都不带红的,“嗯,好。”
钟砚:“......”
他缓缓抬起眼,漂亮的眼珠紧盯着她看,问:“你难道还想和我一起睡?”
顾盼老脸一红,“我们是夫妻,理所当然要睡在一起。”
男人的眉梢往上挑了挑,垂下眼睑,眸光往暗处沉了沉,嘴角微翘,觉得她的话讽刺至极。
顾盼不给他开口拒绝自己的机会,背对着他褪下外衫,主动睡到靠墙的位置,盖好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钟砚沉默着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床中间像有一条无形的线,他虽没明说,丧气的眉眼仿佛就写着“不要碰到我”五个字。
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床铺上的被褥却很单薄,闻着有股熟悉的清香。
男主气质冰冷,同床共枕也难逃他阴冷的气息,顾盼瑟缩的探出脑袋,指了指床头的烛火,“把蜡烛灭了吧。”
“太亮了,我谁不着。”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钟砚抬了抬手,屋里的火光顿时全灭。
微弱余光跌进顾盼那双明亮的眼眸,余光瞥见墙壁一角挂着的长剑,陡然清醒,瞌睡虫跑了个干净。
剑鞘漆黑,剑柄上挂着黑色流苏,点着红石。
书中对这把剑的描写并不少,男主看着文质彬彬,舞弄起刀剑不输他人,这是他最为心爱的宝剑,并且用来杀过不少人,包括他的母亲博平郡主和原主。
女配那时身怀有孕,痛哭流涕的哀求他,男主偏就是无动于衷,还对着她的肚子捅,心肠不是一般的狠。
如果有的选择,顾盼真的不想攻略这个丧病的小病娇,但若她不这么做,就要被系统人格抹杀。
她换了个方向,揪着被子,唉声叹气。
钟砚做了一场梦。
梦里面锣鼓喧天,熙熙攘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极尽研态的少女们打扮的光鲜亮丽,绯色罗裙金步摇,眉心点了时兴的花钿,耳坠摇摇晃晃。
样貌最出挑的那个,不由自主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她漂亮的像从画中走出一般,红唇轻启,掐着嗓子说话有三分装腔作势,“嫡姐虽然姿色平平,但出身高脾气好,将来肯定是不愁嫁的。”
她说这话时阴阳怪气,任谁都听得出里面的讽意来,明捧实贬,段位不高明。
钟砚没有看热闹的打算,嘁了声后缓步离开。
他没想过隔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他又见到了顾盼。
少女脱了鞋袜当着他的面往湖里跳,钟砚背着手在湖边站了一小会儿,冷眼看着她在湖水中间挣扎扑腾,没有要施救的意思。
顾盼索性不装了,高高抬起下巴神情倨傲盯着他看,问:“你居然都不跳下来救我?!”
钟砚冷声刺道:“你死了与我何干。”
死了就死了,一条贱命。
哪知道她从湖里爬出来,湿漉漉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阴谋得逞后对他笑了一下,随后恶狠狠的将他一并拽到了湖里,大声呼救,把花宴上的其他人都叫了过来。
她死死纠缠,成事后得意洋洋。
甚至不自量力曾经拿过匕首在他耳边低喃,“我要嫁的如意夫婿本该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当初我同你母亲说好的,我设计嫁给你,你丧了命,她就将我送到南安世子跟前做侧妃。”
顾盼不知道他在装睡,没脑子的话不断从她口中吐露,“你怎么还不死?你这样的废物永远斗不过你的母亲,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信你母亲的鬼话,上了贼船。”
“煞星废物。”
钟砚忽的惊醒,耳边萦绕着她说的这四个字。
漆黑的房间里,侥幸透进些许微弱的月光,青年脸色惨白,手作拳状抵在唇边,压低了咳嗽声,嗓子完全哑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鬓角滑落,薄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手指冰冷。
钟砚侧目,冷淡的视线中仿佛带着其他的情绪,阴恻恻的双眸紧盯着身旁女人的脸蛋,从她的眉眼移到唇角,再到喉咙。
她的脖颈又细又白,柔软娇嫩。
钟砚的喉结上下滚了两圈,眸光逐渐暗了下去,女人软弱无力的双手不知何时起就搂着他的臂弯,双腿也毫不避讳打在他身上,柔软的唇瓣好似抹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钟砚忍着心底的不舒服,抬起高贵的手,面无表情将她的手脚移开。
来日一早,顾盼醒来时钟砚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桌边用早膳。
顾盼心中欣慰,小病娇总算肯好好吃饭了。
只是他的腿伤貌似还没好全,旧疾复发治疗不力,自然难以痊愈。
她看着钟砚走路的姿势都不太对,而顾盼对他那张可怜乖巧的脸又毫无抵抗力,忍不住多嘴,“你听大夫的话,乖乖吃药,把腿治好,好吗?”
钟砚面色一滞,膝盖的伤还没严重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他不懂,顾盼为什么一脸心疼要命的表情?
不过若是能治愈右膝,他也没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