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身趿鞋,上前去开门——“娇娇,你过分了!”
手刚刚将要把门拉开,笑笑,他又收手顿住了。
他觉得一阵心旌荡漾,眼眸顿时清澈明亮起来,一阵释怀。这不是他说过的么?没有爱有恨都好?有抱怨,有斗气,有小性子,都好过一滩死水……顾峥今天晚上倘若真乖乖躺在他身下,任其作为,与他发生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在他的怀里……这才可怕,不是吗?
她既喜欢玩他耍他,或者把当年的气统统发泄出来,都是件好事……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顾峥还是打着呵欠揉着眼睛推门去新房了,顺道宫女和嬷嬷们将要端水进来伺候,她也不能做得太难看过分了。
事实是,昨儿晚上,她去抱着女儿苗苗睡了一整夜,把萱草也惊讶得:“小姐,你,你和王爷他、他……”
顾峥冷道:“你就别他他他了,再他(塌),房子都要塌下来了!我老实告诉你,我就是心里顺不下那口气儿,他如今是个皇子殿下了,说要复婚就复婚,说要娶人就娶人,呵,当我是什么?是东西?是物件儿?由着他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吗?想想当年,他的那些好事儿……”
萱草其实并不是早年间在顾府、顾峥的贴身使唤丫鬟,一场战乱,顾家衰败后,那些家丁奴婢们早就散的散,走人的走人,萱草是在厨房烧火的粗使丫头,只因一次被人诬陷偷了东西,差点被打死,幸而当时被顾峥发现,问清了缘由,才让她幸免于难。当然,也就是为什么从此,无论顾峥和老爷顾剑舟这一路多么艰难,她始终都跟着他们,伺候着他们,不离不弃,死心塌地的。
萱草笑道:“小姐,其实,我现在忽然觉得,姑爷他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呐!”
“怎么?”顾峥道:“你被他收买了?他又给了你多少好处?”
萱草轻摇头又笑:“不是,您呀,老是说他如何如何不好的,可在以前,我又忽然想起,那时在江南顾家,姑爷确实没钱,也没什么地位,有一次,我看见他在和表小姐徐茜梅在谈话……”
顾峥正给女儿苗苗拉被子,一愣。
萱草接着说:“那时,大概是小姐您要过生日,十九岁的芳辰寿诞,很多人都来给小姐送贺礼,姑爷其实也给小姐打了一支银簪子,他那会儿也是真的穷……”
“银簪子?”顾峥顿时越发愣住:“他给我打过银簪子?”
自从相识并成亲以来,他可是一根红头绳都没想起过买来送她。
萱草道:“是啊!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当时,表姑娘知道他找银匠专门给你打了一支银簪,因为那簪子,的确看着很寒酸简陋,我看他正从袖子里拿出来,边走边叹息端详,心事重重的,表姑娘看见了,结果就走上前对他说,‘你那东西不值什么钱,女人戴头上,只会显得越发寒酸老土,怎么?这么寒酸的玩意儿,你都拿得出手去送她呀?要不要我借你一些银子啊?或者,我帮你重新去街上挑选,只要你求求我,给我说点好听的话……”
顾峥:“……”
萱草叹:“因为是赘婿,但凡当时老爷房里有什么不见了,账目上出了纰漏,或者府中丢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老爷和小姐您们当然不会往歪里想,可是,我混在下人堆里,那些风言风语的闲话碎语,可是没少听……”
“很多人都说,准是姑爷手脚不干净,八成拿去贴补娘家了……”
“姑爷,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顾峥:“……”
※※※
随着女人将房门轻地一声推响,周牧禹闻得声音,赶紧自个儿将顾峥昨夜缠在双手上的那条红绳给捆好系好,又装模作样,拿出那条红布巾把眼睛蒙上。
周牧禹委屈十足,躺在喜床上,“娇娇!你让为夫守了一夜的空房!”真是好狠的心肠!
顾峥冷笑道:“你就别装了!王爷,我又没用铁链子来栓你,你难道自己就挣不开?”
她看着他直挺挺、乖顺顺地被“捆”在床上,一脸轻蔑鄙视。
周牧禹这才慢悠悠从床榻坐起来,嗯咳一声,手上的红绳和眼睛上的红布条被扯开。
顾峥也挨身同他一块儿坐着,红烛仍在燃烧,滴滴红烛泪,晃动的火焰伴随着人的心在轻轻跳动。
周牧禹用袖子轻碰碰她,再次嗯咳:“那么,气有消了没?”
意思是,他也守了一夜空闺。
顾峥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迷离扑朔的泪光来。她盯着他,顾峥的眼睛生得极其漂亮。盈盈一双水雾雾的桃花眼,眼澄似水,晶莹透亮。
周牧禹委实慌了,赶紧道:“怎么了,别哭?你一哭,我就手足无措了!”
边牵袖子边擦她眼泪道:“以前,我老是让你哭,现在,我不想再让你这双眼睛流泪,懂吗?”
“你有气,要打我,要骂,要罚也都好——可就是别气坏了自己,嗯?”
顾峥噗地一笑,将男人手一堆,袖子一打:“混账!我才没有哭!谁为你哭,为只狗哭我都不会你再哭了!”
周牧禹顿时又是一个心旌摇曳,这感觉,真好!
赶紧将女人轻轻搂在怀中,闭着眼睛,俯首去吻她的额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