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因道:“我没什么气,若有气也不来了。嫂子是当家太太,怎么处置家下人很不必跟我说。”
凤姐笑道:“你怎么挑的人,老太太都生气了!昨儿因这就积了食,今早起来不大舒坦,不能自己过来,点了跟前的丫头过来。咱们去瞧瞧蓉儿媳妇,一时去了她好回话的。”
凤姐抱怨完就牵着惜春的手,拿起脚往里头走。尤氏讪讪的,已失去分辨的时机。
到了秦氏屋子,已不是那个神仙也住得的屋子,尤氏笑着解释:“太医大夫来来去去的,那里不方便,才挪到这边来。”
朱绣看时,这屋子摆设布置的倒也用心,只是那些个什么西子王嫱、飞燕太真用过的东西全不见了,就是百宝阁里的东西也只是些瓷瓶摆件,古董玩器一应都俱无了。屋子里头弥漫了一股苦药的味道,昔日甜香早已嗅不着了。
朱绣摸了下藏在衣襟底下的翠华囊,定定神跟进去。只是当见了秦可卿,才大吃一惊:秦氏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妩媚丰满的女子,这才多长时候,就瘦的整张脸都凹了进去,十分的美貌连一二分也不能保有了。
秦氏见是凤姐,忙挣扎着要起来,凤姐本要扶她起来,尤氏却急忙赶上前,笑道:“她病了这些时候,丝毫见不得风。九月里你和宝玉来看她,她强挣了半天,很是不好,就叫她躺好盖严实了说话罢。”
凤姐似笑非笑的看她,半天方说道:“我前头两次过来,她病的那样,太医正诊治,我还道是我来的不巧。今天原是你巴巴的打发人接四妹妹,来宽慰她,怎么我们来了,又这种作态?我是个糊涂人,却得求个明白?”
尤氏强笑道:“她才这个年纪,倘或就因这个病上怎么样了,可不是摘我的心肝么。我虽忒小心些,也因太医千叮万嘱不叫见风的缘故。”
秦氏的丫头给她在头下垫了个靠枕,又把被子拉到颌下塞紧了,尤氏才擦擦眼泪请凤姐三人上前说话。
秦氏病的奄奄一息,忙拉住凤姐的手,忍泪强笑道:“我没福,这病任凭神仙也治不得了。咱们娘儿俩好了这一回,婶子到这时候还记挂着来看我,也不枉我硬撑着没咽下去这口气儿。”
凤姐和惜春眼圈都是一红,就听秦氏又道:“姑姑实在不该来,得了病脏的很,姑姑这么小,受不得这病气。”说着,就必得定令人送惜春出去才罢休。
她手腕子枯瘦,只余一层皮,才抓住凤姐手这片刻就支撑不住,掉将下来,朱绣忙一把接住,替贾母道:“老太太记挂您,只是怕她来了您跟着换衣请安的折腾,遣我过来,老太太说‘叫她好生养着,已打发人往江南去寻名医了,只怕不多日就能得。蓉儿媳妇往开了想,不许灰心丧气的,这病惧怕人精神气儿,想开了,一准能好。’”
秦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笑着致谢,又道:“老太太那样疼我,我也未能孝顺一天,愧对她老人家了。”
凤姐儿道:“绣丫头陪着四妹妹在外面坐一坐,就先回罢,省的老太太惦记。我还要略坐一坐,车马送你们回去,再过来接我也使得。”
朱绣回头,不经意瞟了一眼秦氏藏在被子里的肚腹之处,扶着惜春出来了。
尤氏看了一下这屋子里服侍的丫头,笑道:“你们娘儿们说些衷肠话,我去送送妹妹。”
说着就赶出来,把惜春和朱绣请到小花厅里,命人:“快倒好茶来,妹妹和朱绣姑娘在那屋里还未喝茶呢。”
又道:“她这一病,我实在照管不过来,只好把她挪到我这院子里来将养着,只盼着能好罢。”
朱绣才知这处原是尤氏的院子。往常贾母王夫人来时,俱都在正院招待,此时才知她并不住在正院里头。只是宁国府也奇怪的很,这当家的奶奶不住在正院里,反而是宴客治席的都摆在那边。
“妹妹若无甚紧要事,何不在家里住上些时日,帮我料理些事务,左右过几年也该学这些的,学早些料也无妨。”
竟是又重提接惜春回来之事,看这情形,像是直接不叫惜春回去的样子。不等惜春说话,朱绣就从小杌子上站起来,福了一福笑道:“珍大奶奶和姑娘说话,原没有我这个丫头插嘴的份儿,只是今早来时,老太太多番命我照看好四姑娘。唯恐四姑娘没经见过病人,一恐怕她忒过伤心,二也怕吓着了她,下了死命,说好好儿侍奉姑娘,回去原样儿还给她老人家。求大奶奶疼我罢。您为姑娘好,只管到老太太跟前说起,老太太允了,我请命送姑娘过来。”
尤氏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不再提此事,稍坐一息,就推托有事往后头去了。
朱绣竖起耳朵,听跟在她身边的心腹婆子小声问:“四姑娘不回来,秦氏这烫手山芋可就砸咱们手里了。若是她好好地……,奶奶得膈应一辈子;若是她没了,大爷很看重她的那个,岂不是得闹翻了天去?……”
半晌才有尤氏的声音:“……果真不行,只得把咱们家里那老搅家星和她生的那两个婢子接来……”
朱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请惜春起身,两人带着几个婆子利利索索的赶着就回去了。
至晚上,朱嬷嬷一边给闺女梳顺头发,一边问:“那边府上的小蓉大奶奶果然不行了?这样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