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偏一点其他动静也没有,却比嚎啕大哭更悲戚难过。
花珍珠在屋里往外处偷瞧,就瞅见两个抱头大哭的大傻子,撇撇嘴,什么打听的心思都没有了,对着半锈的铜镜捋一捋才长到一指节长的发茬子,出院门去找管她们的媳妇说话去了。
哭了一通,朱绣方觉好些,她眼泪流的太多,把笑眼儿的心思都拉了回来,抽抽噎噎的安慰她,生怕她再哭出病。
“我没事,大哭一场还觉得松快些。”眼泪还没干,朱绣就笑了。
两人猜度来去,总猜不出会有什么变故,便商量着与老宋妈妈告一声假,就说早起吹了风,身上有点不舒坦。
老宋妈妈不与她们在一处,出了院门沿着夹道子走上百十步,有一座小假山,绕过假山再拐个弯才到老宋妈妈平时歇息的地方。这一处比她们那个小院更偏僻,孤零零两三间小房子,只老宋妈妈住了一间,其余都空着。听说老宋妈妈夜里觉浅不能听一丝儿的惊动,常睡不好,才换了这处地方。
老宋妈妈也没为难,瞟了一眼她俩烂核桃似的眼儿,顺口嘱咐道:“那今儿就别出来了,呆屋里歇着罢,赶紧好了肃静,要是后日分派差事的时候还不好,就落空地里了。”顿了顿又说:“老太太要给史侯府送东西,我跟着压车,今儿顾不上这头了。咱们也没有给奴才请大夫的理,这院里药也没有,你俩且互相照应着点,要是真起不了身了,别硬撑谎瞒。”
她俩谢过老宋妈妈,在小院的茶房里拿了四个馒头、一茶壶水,回房关紧房门,放下帐子,合衣一起躺在一张床上,打定主意今天就缩在这龟壳里的,死也不出去。
晌午,花珍珠也没回来,俩人就着冷水干吃了俩馒头,躺着躺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半下午的时候,忽有一个以前没听到过的声音在院里喊。
她俩忽的惊醒,门外有人推房门,两下都没推开。
两人不敢吱声,对面的屋门吱扭开了,“您别推了,听说那屋里人病了,晌午都没能起来吃饭呢。这位嫂子,您有事儿?”
门外那人笑道:“我替人跑个腿,后日不是要分派差事么,管这事的掌事妈妈叫这屋里的两个小的去她那里一趟。啥时候病不好,这时候病,真没福气。”
说罢就转身要走,对面的小丫头忙拦住问:“是珍珠和朱绣两个?叫她们做什么?”
那人不太愿意搭理,只往出走。那小丫头年纪大些,知道些人情世故,忙把新绣的一个荷包塞到那人手上,那嫂子才停下来,笑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没找这什么珍珠,说是找那屋里除了珍珠另外的两个小丫头。”
说完又要走,那小丫头只管拦住,屋里的另一人也忙跑出来,两人满脸堆笑:“兴许是掌事妈妈有什么活计叫做呢,她们去不了,我俩去也行呀。”
那嫂子忙摆手,连声推辞。
两个小丫头只歪缠,“那两个才七八岁,且使唤不上呢!我俩比她们大个三四年,以后当差也是我们更得力,嫂子这一会帮帮忙,以后我们也都记着嫂子。”
闻言,那嫂子有些意动,这几个听说是要进里头去的,眼前这两个长得也算齐整,日后如何且说不准,结个善缘也好。反不过要是谢老婆子撵出这两个来,挂落也吃不到她身上。遂欣然同意:“叫什么名儿?”
两个小丫头抢着道:“我叫招娣,她叫七丫。”
那嫂子‘噗嗤’一笑,带着这俩边走边问:“你们屋里不是还有一个,那个呢?”
招娣酸道:“那个和珍珠要好,一起攀高枝去了。”
等走的太远了,朱绣就听不到了。
朱绣和笑眼儿面面相觑,来的这人说话办事都挺正常,这里头能有什么事?
“兴许不是这个。咱们还是熬过去今儿再说。”朱绣安慰笑眼儿,“你也别上心,掌事妈妈那里错过去就错过去了,反正咱俩又不去抢那热锅里的饭。”
笑眼儿才不在乎这个,她今天连床都不愿意下,只想靠着绣儿,安生地熬过去心慌。
等她俩就着凉水把剩下的两馒头再吃完,花珍珠和另一个小丫头也回来了。到各处都上灯了,那两个还没回来。另一个小丫头也纳罕,特地来问,花珍珠也忙打听。
朱绣耷拉着眼皮道:“我俩受凉不敢见风,一天没出屋门,光浑睡了。这会子身上还酸着难受呢。你们问我,我问谁?”
到了该班上夜的老妪把院门都锁了,那两个仍然不见踪影,这时候,朱绣和笑眼儿都觉得不对了。
过了一会儿,朱绣忽然道:“我得去趟茅房,憋得慌。”笑眼儿立刻伸手拉住她,“那我也去。”
“这么冷,你跟着干什么呀,好不容易好了再受凉了怎么办?”见笑眼儿没有撒手的意思,朱绣忙笑说:“再说你跟着,我也大不出来呀。更冻得慌。”说着使劲摁摁她的胳膊,背着身借外头透进来的一点微光指花珍珠的床帐,示意笑眼儿得帮她看着。笑眼儿这才松了手。
朱绣披上大衣裳,边走还边说:“亏得今天月亮明晃,要不然还得把蜡烛点起来。”出门直奔东北角的茅厕,转过茅厕,有一处后墙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