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锐雯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闭塞的房间,昏暗的灯光。
而那摇晃不止的感觉、潮湿发霉的味道、房间内极其有限的空间,则都在提醒她,她现在海上,在一艘不认识的船上。
“我...还没死吗?”锐雯茫然瘫倒许久,才终于像个活人一样,艰涩地发出声来。
马莉特对她的要求,她做到了。
她活下来了。
可是...活下来,真的值得高兴吗?
不,一点都不。
锐雯躺在这张不知属于谁的床上,不去询问现在,不去考虑未来,只沉浸在那过去。
她还剩什么?一条苟延残喘的贱命,还有一身为帝国欠下的血债罢了。
想到这里,锐雯的眼神只剩下一片空洞。
茫然之中,她将目光投向床头的柜子——上面有一把水果刀。
刀不长,也不锋利,但用来抹脖子却是够了。
“......”锐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但又痛苦地停在半空中。
她答应了马莉特,她要活着。哪怕只是为了这个承诺,她也要活着。
锐雯痛苦地捂住脑袋。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痛了,像是幻觉,却又不是幻觉。
就在这时,船舱的舱门突然被人推开。
“呀!”一个黑发黑眼,但是又长着猫咪兽耳,同时拥有艾欧尼亚人类和瓦斯塔亚兽人血统的少女,一脸惊喜地看向了她:“我的老天,你、你竟然醒了?!”
“我还以为你要救不活了呢!”
锐雯:“......”
“你怎么不说话?”猫耳少女自说自话地都囔:“不会是在大海里飘久了,脑袋失忆了吧?也是,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都泡肿了。我们还以为是捞到了一具浮尸呢,没想到是个活人。而且命还这么硬,随便喂点药就自己恢复过来了...”
猫耳少女似乎是个话痨,一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那个...”锐雯终于试探开口:“我现在是在哪?你们又是?”
“我们现在在从双城回艾欧尼亚的路上。我们是从艾欧尼亚到祖安和皮尔特沃夫做生意的海商。”少女回答。
“艾欧尼亚人啊...”锐雯心情复杂。
如果不是有皮城这档子事干扰了战团的作战计划,她现在恐怕已经跟着艾弥丝坦一起,踏上侵略艾欧尼亚的远途征程了。
可现在,却反而是艾欧尼亚人救了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艾欧尼亚的姑娘,好像还对她非常关心、在意。
这让她一时很难适应。
而锐雯正是沉思,只听猫耳少女对她说:“抱歉哦,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飘得离祖安这么远的,但我们现在在回程路上,离双城都有好远好远了,可不能送你回祖安了。”
“我们不可能专门为你跑上一趟。所以你必须先跟我们回艾欧尼亚,再另外找船回家。”
“哎?”锐雯微微一愣。
祖安?这姑娘为什么说,她要回的是祖安?
“嘿嘿,别装了。”锐雯一脸茫然,猫耳少女却很自来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也是和我们艾欧尼亚人一起,对抗诺克萨斯暴政的朋友。”
朋友?
锐雯更无言以对。
她都差点跟着帝国去艾欧尼亚砍人了,又怎么会是艾欧尼亚人的朋友?
她明明只是诺克萨斯的屠刀...嗯,还是用光了“耐久度”,被无情抛弃的了那种。
“还装?”猫耳少女微笑着撅起嘴角:“朋友,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可都看到你藏在最里面的‘宝贝’了。”
说着,她打开床头柜,从里面翻出一本被海水浸泡湿透但又小心晒干了的小册子。
只见这册子上写着:《迦娜思想简述》。
“随身带着这本册子,还小心藏在衣服的最内侧口袋里,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来自祖安的领风者吧!”
“迦娜女神降临的那天,我正好就在现场。我的天呐,要是艾欧尼亚人也能有这么伟大的女神庇佑就好了。可惜,我们那里没有像你这样的领风者...”
“我们那儿的均衡、朔极、长存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教派,在诺克萨斯人面前好像都不太管用啊。朋友,我就问你一句,咱现在改信迦娜还来得及吗?”
锐雯:“......”
“不,这位小姐。”她尴尬地咽了咽口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切,还装?”猫耳少女叉腰质问:“奥莉安娜,你是信不过我们艾欧尼亚人吗?”
“你那册子上可都明明白白写着,你就是领风者啊!”
锐雯:“???”
为什么叫她奥莉安娜?
她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啊。
等等...那本《迦娜思想简述》,是她一周前从奥莉安娜那里抢的。难道?
果然,只见那猫耳少女翻开册子,册子扉页上就清楚无比地写着一行以文言志的大字:
“我愿意为迦娜主义事业奋斗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