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只欣喜了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至于那些攀附过来的太监宫女,她是一个都没敢认,她想着,她比旁的嬷嬷没多什么三头六臂,唯一能算得上成算的是她的荣誉不惊,这么多年,不管经受多大的荣辱,她都尽量做到波澜不惊,不怨天尤人,她想,说不定娘娘正是看重她这点才选中她。
吴嬷嬷还真没想错,陈以祯选人虽不完全靠这点选人,但不得不说,吴嬷嬷这点特质当真是她选定的主要原因。
沛公公进去将事情跟陈以祯禀报了一下,主要是秉明他已经将吩咐下达了直殿监。
陈以祯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着重交代道:“尤其是老祖宗,太后娘娘那里,不能有丁点破损。”
“娘娘放心,直殿监那边都明白。”
“嗯,这里无事了,你下去吧。”
沛公公下去后,陈以祯感觉有点疲惫,就伸出手指头轻轻按摩眉梢眼角,郑嬷嬷和吴嬷嬷何其慧眼金睛,见此立即放下手中的账务,什么也没说,就屏气退下了。
于是,过了会儿,陈以祯突觉额角落下一点温软的温柔,她睁开眼,抬眼,望见来人,温和一笑。
“双姝。”
双姝轻轻给她按摩,嗓音轻柔:“娘娘若是烦心这些事儿,就暂且撂下,出去闲走走。”
陈以祯摇摇头,“倒不是烦心,左右我不用亲身上阵,值当我烦心的地方拢共就那么一会儿。”
她闭上眼,沉静任由双姝按摩,温软的指尖在她眉心眼梢点压,力道适中,手劲儿正好,旋着旋儿,点着圈儿,不一会儿,陈以祯就觉胀痛的脑袋清明放松许多。
这样子,不知不觉,她居然慢慢睡过去了。
双姝在她彻底睡熟之后,停止了按摩,她找了块薄毯子,给她盖上,然后抬起脚步静悄悄地,不发出一点动静地退了出去。
出来之后,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进去,经过正殿时也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把娘娘吵醒了。
一个小太监犹豫着走过来,为难道:“双姝姐姐,印绶监,司设监和针工局几位管事大人过来给娘娘请安。”
闻言,双姝淡淡道:“娘娘休息了,让他们改日再来。”
小太监顿住,踟蹰着不敢动,他是娘娘落魄后才调过来的,并没有经历娘娘最为辉煌的时期,他所有的认知都是来到钟粹宫后长的,知道娘娘不容易,那些管事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尽管娘娘现在地位恢复了一点,但他仍旧活在过去的认知里,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双姝本来打算去晒茶叶,走了两步却见那个小太监站着没动,她不禁停下脚步,疑惑转头看他,“还有事?”
双姝不像双陆活泼爱笑,在底下这些小太监小宫女眼里其实颇有威严,此时被她横眉一扫,眼稍流露的薄刃刮到,小太监顿时脑袋一缩,什么都不敢说了。
“没,没有,我这就去回复。”
他踟蹰着来到宫门口,面对一众比他高好几个位阶的团纹领带,嗓音下意识有点虚,回答也就有点磕磕绊绊。
“双,双姝姐姐说,娘娘休息了,让,让诸位主监改日再来。”
他说完,猛然低下头,闭上眼睛,心里直念叨:惨了惨了,主监肯定将见不到娘娘的不满朝他身上发,他马上就要成为钟粹宫混得最惨的小太监了!
然而,印绶监主监笑呵呵地将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没事儿,没事儿,是我们来的不巧,打扰到娘娘休息了,我们改日再来是一样的。”
司设监主监同样是笑呵呵塞给他一样东西,他摸了摸,荷包里头约莫有两三块大块儿碎银子,“日后还需小哥儿多多照顾。”
针工局主监笑吟吟地抿起红/唇,塞给了他一片和黄金一般贵重的轻绸,“希望小哥儿多在娘娘跟前给奴家说说好话,奴家真是迫不及待想给娘娘缝制新衣了。”
等三位主监大人离开后,小太监先是摸了摸手腕上挂着的玉佩,再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和绸缎,好半晌,眼神缥缈,脚步虚浮地转身回了钟粹宫。
他找到了沛公公,将事情来由跟沛公公说了一遍,他只是一个小太监,没来由地收受这么多贿赂,他很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