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直横亘在她心间,两年前就存在,只是那时候陈家当大,有朝臣试探着提出结果立即被陈家怼回去,过后还被陈家找了个借口降职发配出京,自那以后,朝堂上就再无人敢贸然开口。
眼下,朝堂终于非一家独大,就有人再次提出了这个建议。
当然,那人没有贸贸然怼到皇上跟前,而是想着法先给皇太后递了个帖子,皇太后看到帖子后立即回忆起来了那个夭折两年多的想法。
想着那个想法,皇太后盯着皇上和陈以祯,有些蠢蠢欲动。
“咳咳”
皇上顿住,扭头看她,“母后身子不舒服?”
皇太后摇头,“哀家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皇上沉默以对,只内敛的眼神表明他正在听她说。
皇太后咳嗽一声,慢悠悠看陈以祯一眼,道:“是这样的,皇帝你登基时日不短了,后宫却还空虚,膝下更无子嗣,你父皇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膝下已经有两子两女了,因此,你看,是不是该将选秀操办起来了。”
她这话说出的一瞬间,皇上便下意识看向陈以祯。
皇太后的视线跟随他的目光一起,落到了陈以祯身上。
唯独陈以祯,却跟没听到似的,神色平静地端起手下的茶盏,浅浅啄了一口。
皇上无声抿唇。
沉闷在殿内蔓延,许久,皇太后再次咳嗽一声,这次却是朝着陈以祯道:“皇后,你身为一国皇后,操办选秀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可有异议?”
说罢,她挺起胸/脯,打算但凡她有提出任何异议,她就端起一国太后的架子,朝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让她明白此时已不是陈家独大的时期。
陈以祯:“臣妾并无任何异议。”
皇太后:“……”
准备充分的皇太后顿觉喉头一哽,就好像脾胃不适的人好不容易能大吐特吐一通,谁料想,大夫却让她闭上嘴不要吐,不仅不要吐,还要将淹到喉头的哽咽吞回去。
这感觉,不可谓不难受。
她小心眼地冷哼一声,“那就好,既然如此,皇帝,你觉得呢?”
皇上猛然站起身,神色冷淡。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什么也没说,冷着脸告辞了。
当然,他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陈以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皇上此时的神情好似格外冰冷,并且走之前,好似还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
回到钟粹宫,双姝神情有些低落。
双陆没有跟着一块去,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陈以祯去请安时一向不带着她,因此她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此时见双姝神情失落,且时不时走神,好几次都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双陆忍无可忍,问她:“你怎么了?”
双姝看陈以祯一眼,犹犹豫豫,“没什么……”
“没什么你却是这副样子?”双陆不信,“你若有什么心事,尽管与我和娘娘说,我们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
闻言,双姝嘴唇微抿,却更加沉默了。
陈以祯放下手里的绣样,无奈看她们,“行了,别问了,不就是为选秀那档子事嘛。”
“选秀?”
双陆愣住。
双姝见娘娘将事情表面盖着的这层围布扯开,再没有任何顾忌,忍不住担忧地絮叨道:“娘娘,您真的要听从太后娘娘的吩咐,给皇上操办选秀?”
“不然?”
“不能啊,娘娘,眼下后宫没其他女人,钟粹宫才能这般轻松悠闲,若是后宫添了女人,钟粹宫就再没有清闲的时候了。”
她不是傻子,心中有和郑嬷嬷一样的忧虑,只是以往,这些忧虑被哪怕陈家破败,皇宫却一仍如旧的宁静所掩盖,但日后,如满足太后娘娘所言,皇宫多了几位娘娘,她再傻也知道钟粹宫就永无宁日了。
陈以祯苦笑,“我自是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现如今这状况,哪里是我能够左右的。”
太后娘娘想要选秀她左右不了,甚至哪怕选秀过后废了她的后位为新人挪位子她依然左右不了。
双姝沉默,许久,她颓丧地垂下了肩膀。
“不是,”双陆总算反应过来,“娘娘,你们在说什么?选秀?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今日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都主动提出了。”双姝失落。
“那皇上呢?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双姝抬头,瞥见她含着抹莫名微光的眼底,有些不明所以,“皇上?皇上能是何意,他自是同意的。”
天下哪个男人不好/色。
“皇上明言表明同意太后娘娘的提议了?”
“那倒没有,皇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双姝回忆起当时皇上的神情,迟疑道,“皇上好似,有些不开心。”
“皇上不可能同意选秀的。”双陆十分肯定。
陈以祯好笑地看着她,“你如何得知?就因为皇上没有废了我的后位?”
自从皇上没下废后的旨意,双陆这个妮子不知怎么就突然肯定皇上对她感情不一般,且这个判断还随着时间的推进一点点加深。
认真说来,她才是整个钟粹宫对她最有自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