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用思考,他就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皇后。
他的痛楚因她而起,那治疗这个痛楚的诱因是否也跟她有关?
这个念头起,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起来,他死死盯着她,一眨不眨,而后抬起腿,一步一步,缓慢走过去。
——果然,心脏和脑袋处的疼痛真的在慢慢减轻!
反反复复在这种折磨下,皇上心里竟漫上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他这种状况看在陈以祯和玮乐公主眼中,就是面朝陈以祯,面色狰狞,脚步蹒跚,好似下一刻就会猛下冲过去,狠狠甩她一巴掌。
荣盛胆战心惊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断嘀咕,皇上不会真生气了吧?
陈以祯咽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不断思考如果现在立即逃走不被捉回来的可能性。
只有玮乐公主心里畅快不已,不断在旁边打气,“皇兄,狠狠惩罚这个放肆的女人,母后一直跟我们说,一定要废了她的后位,你现在知道我们说的对了吧,只有废了她的后位……”
一个又一个的“废后”蹦蹦跳跳砸过来,皇上顿觉本减缓很多的痛楚一下子被开大闸门,立时剧烈起来。
他怒极,扭头:“闭嘴!”
场内瞬时一派寂静。
玮乐公主呆呆地看着皇上,过了会,呆愣愣地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呆呆地问:“皇兄,你在说我?”
皇上此时才想起来两人之前的对话,原本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皇后家族虽然败落,在后宫也没甚权柄,只是到底是皇后,玮乐不该对她那么放肆,至于皇后,虽然她是皇后,但这个皇后有多少水分彼此都心知肚明,因此玮乐对她不甚恭敬他也没放在心上。
因此,两人斗嘴时,他只当这两个是没长大的孩子,斗斗嘴,他谁也不会偏帮,只是此时……
他沉下脸,“玮乐,皇后说的没错,不管如何,你都要唤她一句皇嫂。”
玮乐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她狠狠摔了下手帕,尖叫一声,“才不!我永远都不会叫她皇嫂!”
嚷罢,她扭头用帕子掩住脸,哭哭啼啼地跑了。
不过转眼,一系列事情急转直下,干脆利落,陈以祯都看呆了。
玮乐走后,皇上扭过头,重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陈以祯愣了下,不敢跟他多待,忙矮下身福了个礼,急切道:“不打扰皇上散步了,臣妾告退。”
“等等。”身后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皇上怔住——
刚刚剧烈翻涌的疼痛感陡然降了下去,此时相对比之前,还要更舒适些,且这点疼痛还算在他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不至于让他疼晕过去。
想罢,皇上一点点看向陈以祯。
陈以祯同样一点点回头看他,不过不是看他,而是看他的手。
他的手搭在她衣袖上,手指分明,修长白皙,指甲圆润晶莹,恍若一根根精致优雅的象牙竹签,她的衣服偏嫩粉色,他的手指偏白润,两相辉映,竟一时晃得她睁不开眼。
“皇上……”
陈以祯动了动衣袖,不敢大篇幅动,怕让皇上察觉她的嫌弃和不自在。
皇上恍然回过神,认认真真看她一眼,而后,手指一根根撒开了她的衣袖,没等陈以祯松口气,他再次伸出来,准确又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以祯张大嘴……
身旁的双姝,双陆和荣盛同样张大了嘴巴……
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皇上心底罕见浮起丝丝趣味,“皇后,朕许久没去你宫里坐坐了,走吧,去你宫里坐坐。”
陈以祯嘴巴张得更大……
须臾,她不自在地试图从皇上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皇,皇上,臣妾领您去,臣妾认,认得路。”
皇上一本正经,“朕不认得路。”
身后一脸呆滞,震得里焦外嫩,茫茫然不知天上地下的荣盛双眼冒金星,脑袋晕晕乎乎,下意识回答:“回皇上,奴才认得。”
皇上瞥他一眼,眼睛冷飕飕朝外冒冷气。
荣盛脑袋一凉,立即清醒了,他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发声,只兀自在心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大新闻。
皇上紧了紧握住陈以祯的手掌,心下恍然,果然比牵着袖子还要更舒服,他肯定道:“走吧。”
陈以祯浑浑然看他一眼,又浑浑然看身旁的双姝和双陆一眼,好一会儿,方愣愣道:“好,皇上随臣妾来。”
于是,御花园出现这么一道昳丽的风景,一行几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这满后宫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只是传闻一向不对付,甚至跟仇人差不多的两个人居然手握手,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慢腾腾往前走。
而他们身后跟着一行三个人,一个个比一个恍惚,那表情……若不是下意识直愣愣地跟着前面的人走,恐怕下一刻就能栽到旁边的池子里去。
甭说身后几人,身为事件最中心的陈以祯体会更加鲜明。
震惊诧异与浑浑噩噩过去,她被迫牵着皇上的手愈加不自在,尤其皇上还与她十指相扣,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仅诡异,还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彼此间不经意的摩/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