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椅上的少年停住了,夕阳落在他苍白消瘦的脸颊上,他的声音淡漠而又疏离,“什么。”
“你…”
你刚刚在看什么?
你刚刚又想做什么?
乔岚终是没有问出来,她敢保证,郯墨自己都不知道。
“郯墨,你喜欢一个人单独独处吗?”
“是。”
“你不喜欢有人离你太近吗。”
“是。”
“离你太近你会讨厌吗?”
“会。”
乔岚沉默了。
郯墨紧紧的盯着乔岚,为什么问这些,为什么问这种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不接着继续问?
乔岚没有问。
郯墨紧盯着乔岚墨黑的眸子,问出了让他一整天都烦躁不已的问题,“你为什么没有和陈曜阳坐在一起?”
乔岚愣了愣,大抵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提起陈曜阳,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因为不想啊。”
不想?
为什么不想?
那又想和谁一起坐?
你考第一难道不就是为了他?
郯墨没有问出口,但是乔岚却看懂了郯墨欲言又止的问题。
“不想,因为我讨厌他”,乔岚道,说罢又像是打趣自己似的道,“我想和你坐同桌啊,但是老师说你不愿意。”
郯墨骤然抬头看着她。
可是那张肌肉宛如坏死的面孔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乔岚低头看着他,收敛了笑容。
“郯墨,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不喜欢,我不是有意让你这么难受的,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看着郯墨轻轻一笑,就如同往日一样的微笑,可是这次的微笑,却和以往记忆中的微笑,再也不一样了。
第17章
郯墨天生对情绪感知很迟钝,对细腻复杂的感情更是难以辨别,这是亚斯伯格症的最大特征。
失望,后悔,羡慕,嫉妒,这样的感情,在郯墨十五年的短暂人生中是鲜少出现的,就算是出现了,郯墨自己也无法认清这是怎样的感情波动,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笼统的再次归结到他更加熟悉,也更加简单的情绪里,比如愤怒,比如伤心。
那么这一刻,看着乔岚转身离开的背影,郯墨心口的位置突然有些他难以形容的酸涩,以及迫切想同乔岚解释一些话的冲动。比如他确实讨厌有人接近,确实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可是这么多天,他并没有讨厌乔岚的接近。
他从乔岚的话中反应过来,是他误会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还不明白,这种强烈的情绪波动,叫做后悔。
附中不止有高中部,还有初中部,每次考完试后,每个年级都会放出各年级的前一百名名单,挂在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的展板上以供观赏。
乔源只是在路过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他本意是想看看乔露有没有进前一百,如果进了指不定又要炫耀。
结果一眼就看见了高一展板上最高处的位置,挂着自己亲姐的名字。
乔源第一时间以为是同名同姓,结果看了看后边了班级,乔源整个人都傻了。
从来没听乔岚说她班里有和她同名同姓的人,所以挂在第一名位置的那个女生,就是他三姐?
卧槽,乔岚居然考了年级第一?
下午放学后,乔源几乎是冲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乔露,顿时来的劲儿,冲上去就对着乔露喊,“露露姐,你这次考得咋样啊”,没等乔露开口就扯着嗓子喊,“我姐考了年级第一,露露姐你进年级前一百了吗?”
乔露气的脸色发青,转头就吼,“乔岚还不是抄的!”
抄的?
乔源缩了缩脖子。
他其实也不大相信乔岚能考这么好,现在被乔露一说倒是真有些相信,但还是不能在乔露跟前输了面子,于是梗着脖子继续道,“没有证据你可别乱冤枉人,有本事你也抄个年级第一啊。”
乔露冲上去就要打乔源,乔源滚着小胖身子跑掉了,乔露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突然间哭了。
乔二婶在家做饭,听见开门声,一回头就看见闺女哭的眼睛跟核桃似的吓了一大跳,急忙擦了手从厨房了走出来,“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房间里看书的乔二叔也急忙赶了出来,夫妻两一左一右的坐在女儿跟前问她怎么了,乔露被父母一安慰顿时哭的更凶了,乔二婶琢磨着时间觉得自己猜到了一点。
“出成绩了?”
乔二婶以为是乔露没考好,“一次考试而已,没考好没关系的,继续努力就好了”,乔二婶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快不哭了不哭了。”
乔露抽抽搭搭的哭,“不是…”
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给乔二叔乔二婶看,两人一看,班里第七,比上次还进步了三个名次呢,这不是很好吗,怎么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