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舅舅舅母的挽留,就是一位突然到访钱家的客人,也拖住了她的脚步。
来者穿着一袭宫廷服饰,身材微胖,面无白须。
他初一入钱府大门,敏锐如蛇的视线便立马锁定在全场最小的唐糖身上。
紧接着,那张本该严肃刻板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如花儿般灿烂的笑颜,“此位便是钱郡主家的千金,唐小姐了吧?”
不同于一般男子的阴柔声线,尖尖细细地,宛若一只被掐了嗓子的公鸡。
唐糖好奇地抬头瞧了瞧,就被那人捕捉到了视线,但他似乎对孩子格外地宽容,对于唐糖那堪称不敬的目光,只回了一个和善的浅笑。
“贵公公您这是?”钱谦义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唐糖的身影挡在身后。
他对着来人作揖行礼,看得出来,对方的身份挺高的,至少比钱谦义高。
“钱老爷,圣上有旨,传召贵府的唐小姐入宫觐见。”贵公公此话虽然是对着钱谦义说的,但他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唐糖片刻,仿佛在征询她的意见一般。
见他如此表现,钱谦义忍不住眉心一跳,直觉地,圣上似乎知道了什么。
有关于唐糖修士身份这方面的。
天家的命令钱家无法违背,可唐糖的意愿也得尊重,左右为难之下,钱谦义只能将选择权交到了唐糖手中。
“抱歉,唐糖虽是我钱家外甥女,可作为她舅舅,她的事,在下却是无权参与的,还请贵公公亲自问上她一问,看唐糖是否愿意与您入宫。”
此话从钱谦义这么一位皇商口中道出,算是有些不敬皇权了。
不过即将圣上已然知晓唐糖的另一重身份,相信他绝对不会太过为难钱家。
毕竟那所谓的皇权,之于他这小小皇商,可能是大过于天,而对于能上天入地的修士而言,却根本不算什么。
显然,这一点,身为人精一样的贵公公也是心知肚明。
因而他也没对钱谦义的不客气话语做出什么表示,而是转头恭敬地看向唐糖,甚至还蹲下身,和气地询问道:“不知唐小姐何意?”
“你们皇帝找我?”唐糖歪歪小脑袋,有些不解为什么大昌皇帝要找她。
“是。”
察觉出唐糖对圣上称呼上的疏离与不在意,贵公公脸上笑意不变,神态却不着痕迹地更为恭敬几分。
他甚至还微微地弓下了腰,将头颅再压低了几分,不敢与唐糖持平。
“你知道你们皇帝寻我何事吗?”唐糖又问。
她大有一幅不问清楚就不肯动的架势。
“这个……请恕奴才身份卑微,不配知晓如此重要之事。”说是不知,但贵公公也点出了大昌皇帝找唐糖是有要事,而非一时兴起。
“那好吧,你等我换身衣裳。”
之前舅舅有跟她说过,在她不见后,大昌皇帝对她娘亲,对钱家,都颇有关照。
且娘亲的命也是那个人派人救下的,于情于理,唐糖都得买人家这个面子。
甚至她都已经想好了,若是要求不过分,她可以满足对方一些愿望,以此报答他对娘亲的恩情。
“您请。”听见唐糖答应入宫觐见陛下,贵公公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隐约间还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看来此行他也是顶了些压力前来的。
只要唐糖肯答应跟他走,别说是要去换套衣服了,就是她想先吃个饭再洗个澡再走,贵公公都乐意一直等下去。
只是可能得苦了在宫中苦苦等待的陛下了。
包括钱家夫妻在内,原本众人以为唐糖所谓的换身衣裳,是需要回房慢慢更换,却不料她却直接迈步向着钱府门外走去。
钱夫人张了张嘴,想提醒唐糖她是不是走错了。
下一刻,只见一道华光闪过,众目睽睽之下,唐糖身上的那身月白长裙,便换成了一套蓝色为底,白色为辅的对襟广袖绣祥云暗纹长裙。
这套裙子有点像道袍,款式华丽飘逸,穿在唐糖身上,立马就将她本就不俗的容貌气质衬托得出尘如仙。
没错,为了方便,唐糖直接变换了一套宗门制服出来。
亦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穿着宗门所派发的法衣。
只是从前为了低调,一直都将法衣的外观改得比较普通,如今为了给自己撑面子,这才将其原本的相貌显露而出。
如今,顶着众人惊叹目光的唐糖表示很受用。
因此,心情好了几分的她还冲着贵公公点头微笑,主动示意可以走了:“我好了。”
“哦……好……好的,请唐小姐随奴才来,陛下专门派了马车来接您。”
被唐糖一番‘大变衣裳’的神奇手法给震撼到了,贵公公一边在心底疯狂惊叹,一边还得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僵硬地扯着嘴角,木呆呆地抬手请唐糖出去坐马车。
眸中划过一丝狡黠之色,自觉恶作剧成功的唐糖在心底偷笑,开心地蹦跶着往停留在钱府门外的马车上跳。
那对于成年女子而言都显得有些高的马车,在唐糖一个轻灵地跳跃下,轻松地跳到了上头。
都不用人搀扶,亦或者帮忙拿个脚凳什么的。
眼见着人总算是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