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政却闭口再不谈,摆手只说是好事,悠悠闲闲吃起茶来。
秦文昌这仕途也算是平坦了,如今要上了南都,眼界更开阔不说,结交官员同惠通这边的水平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高兴之余也隐隐期盼着,刘大人所说其二到底为何事。
那日秦文昌在府衙办完了交接手续,罗敷娘将家中东西收拾个七七八八,这几日便能上凉阡上任了。田亚为几日里突然忙碌起来,只前些天上门道贺,待搬家之日他前来帮忙便再没有露过面。罗敷不想趁他忙碌还分心照顾自己这头,早早给自己打算了,她来惠通不久,在这边东西不过就是几箱从书摊上淘来的各类书籍。
打包放好倒也没花什么功夫。正收拾的起劲儿,门外突然浩浩荡荡进来群人。秦文昌安顿妻女接着收拾,自己到院中看看情况。
“锐王爷?”秦文昌赶忙迎了上去,“王爷大驾有失远迎啊。”
锐王笑的和善,“哪里哪里,此次是带了旨意来,乃是本王沾你秦家的喜气。”
“喜气?”秦文昌闻言一震,难不成那刘承政所说喜事,这便找上门儿来了?
“不知秦大人之女罗敷,可在府上?”
“在的在的,正在里间。”
秦文昌引着锐王径直到了屋内,罗敷在家中穿着简便,发间不过斜插了支青色玉簪,垂下发丝尽数拨到了一侧,身上同色的齐胸襦裙,再加两手各带了只绯色套袖,整个人说不出的清爽。哪怕脸上不知从哪里蹭了些许灰渍,也是调皮的神来一笔,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精怪,那也是凡尘俗世的难得佳人。
锐王愣神良久,心中暗道一句,“妙人儿,如此佳人怎能轻易便宜田亚为那粗人,本王既然立下誓言,身榻之侧也容不得别人来充。”
锐王眼神带着难掩的侵略意味,看的秦文昌心中警铃大作,冒失的打断了锐王,“王爷可是来传什么话?”
“自然。”锐王回头,像是方才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般,安抚性的拍了拍秦文昌肩膀,“秦大人可知前朝东宫有一书阁,名曰‘详文阁’。”
“此事不算密事,下官自然知道一二,那详文阁早年不是叫大火烧毁过,听闻阁中所藏图书数万,损失也有八千,多少读书人为之可惜。”
“没错。”锐王背手站在正中,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自得,“如今,父皇钦点本王重修详文阁,誓要重现当年详文阁典藏巨万之盛景。而其中修书一事,因其繁琐,需召集众多博览群书之志士共同整理。”
“王爷说的正是,从古至今多少珍本孤本失传,若是能填补这空缺,那真是我辈幸事了。”
锐王浪费半天口舌,总算是回归正途之上,前头的抛砖引玉戴高帽皆不是他此行目的,“既然秦大人如此支持,本王不妨直说,秦大人之女罗敷才名在外,算是建南城头一等的女杰,颇得本王看重,本王向上引荐,圣上亲封了罗敷小姐详文阁七品典籍之职,不日便可同本王一道入宫了。”
第五十六章
又到年关,罗敷从建南拿来的好些厚衣服总算派上用场,一面半身大红的斗篷乃是她的最爱。斗篷帽上围着一圈团绒的狐毛,巴掌小脸更是给挤的只露出咕噜噜两只大眼睛出来。
临南湿冷,冬天很少有雪,罗敷想起去年同小叔叔在书信中畅谈临南冬日风光,去年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时今日,竟能在站这里一起过新年了。
过了年,她可就十五了,再入宫任了典籍,出宫之日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终究是与小叔叔无缘么,兜兜转转还是错了过去。下年便又是一南一北,外加宫里宫外,再见面许都是难上加难。她哀叹了一声,呵了口气在手心,搓了搓手心,一面等着爹娘出门贴春联,一面在门口张望着,好几日不曾见他,今日总该露面了吧。
这日一大早便起来同娘一道熬浆糊,一锅里熬得黏黏稠稠,白生生的涨着一个一个的小疙瘩。罗敷拿了一叠爹爹方才写好的春联出了门等着,院里秦文昌冲外吆喝着,“贴对子喽,过新年喽。”
罗敷扒着门,冲她爹直乐。再看街道上家家户户都这样热闹,早早炸了一地的红纸屑,鞭炮响过一轮,满地都是喜气颜色。
只是等了又等,那人却总是不出现,罗敷心焦不已,小叔叔消失了这许多日子,自己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年后又要见不着面了,天南海北的,也不知小叔叔乐不乐意等她。
秦文昌出门轻拍了拍罗敷脑袋,“大过年的,小姑娘家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小心把财神爷吓跑了。”
罗敷撇嘴一笑,“哪能啊,财神爷见了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她说的没心没肺,秦文昌却是一怔,只一瞬又恢复了神态,“那是,咱们罗敷自小就是可人疼。”
罗敷娘端了盆熬好的浆糊出门,那头秦文昌拿了把扫帚在大门两头来回的扫,将上面尘土打理的差不多了,站在小凳上将浆糊厚厚涂了两层,浓的只往下滴,叫罗敷娘好一阵数落。
一家人聚在一起,这时光多令人艳羡。若是大哥同小弟也在这里,再加上小叔叔,那便更美了。
“大哥同弟弟今年上哪里过年,还是同外祖家一起么?”罗敷给自己嘴里喂了小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