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规定了一更宵禁,仍挡不住这里滚滚财源。罗敷立在岸边远眺,湖心有风吹过,将她发丝吹得纷纷扬扬,田亚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件披风,上前将她裹得严实。
“夜里凉,湖上风也不小,还是当心些为好。”他低头细心给她系好了披风带子,甚至颇费心思的打了个好看的结。
罗敷攮了攮他,要他顺着自己手势看去,“果真既歌且舞,叔叔在这里享乐应当不少。”
“上这里是办差来了,还当我是游玩不成?”
罗敷却不理他,只管一个劲儿挤兑他,“楼上舞姬生的可美?是不是还有唱小曲儿的助兴一二?”
田亚为狠狠捏了捏她手心,罗敷吃痛,惊呼一声就要他松手,“做什么这么凶,叫我踩了尾巴不成,还是让我说中了你心思?”
“小姑娘家,上哪里知道什么‘唱小曲儿助兴’这种话的?”
“我大哥说的。”罗敷摇头晃脑,“你没有同他一起过么?”
田亚为顿时沉了脸,很是不愉快的样子,将罗敷身子扳正对着自己,“这话不好瞎说。”
接着伸手点着她鼻尖,“我跟秦容叹不同,他一条老光棍——”说着不由又得意起来,“我可是还有你呢。”
“胡说八道。”罗敷将那手指抓着,就要一口咬上去,“谁同你一起!”
田亚为躲得快,这一闪神,便叫罗敷咬了舌头。疼的她顿时眼泪横流,田亚为几次想要查验她的伤口,都被罗敷狠心推开,痛的她舌头打着结小声嚷嚷。
“你再挣,我便在这里吻你。”田亚为威胁她。这一招果真有用,罗敷圆蹬着眼,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时时刻刻准备逃窜。
喜欢的人怎么样都是好的,田亚为见她这样子便觉可爱,揉揉她小脸叫她乖些。
田亚为备下的船只终于接近了岸边,这船布置的分明便是个画舫。算不得多大,也就是十几人的容量,此刻除了船工,只他两个倒很是宽敞。
二人刚上了船,永忠义便从暗处走了出来。田亚为附耳贴了过去,罗敷知道二人准时又有正经事讨论,便也不多话,只管赏赏景,吹吹风。
田亚为听完永忠义汇报,嘴角不自觉浮上一抹冷笑,这位寿山公若是无所行动,才会叫人生疑。正巧,他也没准备这么轻巧便放过他父子二人。身边这女子,自己都不舍得伤她分毫,何时不是捧着含着,叫个毛头小子占了如此大的便宜,更可恨的是居然叫他瞥到罗敷衣下一缕风情……
田亚为给正出神的望向湖心的小姑娘,理了理她脑后吹散的长发。暗暗下了决心,这女子必然得是自己的,容不得他人丝毫觊觎,血液之中有股气息在不断奔腾。她握了握拳,长长呼出一口气。
罗敷叫他顺头发顺的好生舒服,正要回头笑眯眯的告诉他,突然看到他那狠厉的表情,一时也是吃了一惊。他不愿意讲自己嗜血的一面展露给她,因而在她面前总是好脾气的或是顽劣的捉弄他。叫她放下对自己的防备,实际上他镇守临南,能叫留族人闻风丧胆,他“北蛮”的称号可不是白白来的。
田亚为这两年升的快,几乎两月一次升迁,同他一批进来的士兵,大多还在军营底层摸爬滚打,他却已经翻身做了人上人,他靠的可不是一次次的好运气。想他当年一战成名,那时他不过忠军一小卒,他们那队五十号人叫留族包了饺子。大部队突围了出去,都当他们一准是葬身南地。哪知他一匹出云,一杆梨花□□,硬是开出一条血路。战场之上杀红了眼,卢伯友偷偷为他计算过,他一人单挑了百十号人,留族人却连他的身都没近过。杀到最后不过就是机械性的重复拼杀,留族人或也从未想到,原本是大获全胜的一仗,就是这么个少年硬生生扭转局面。从几千留族人中冲出来的田亚为,极大震撼和鼓舞了忠军士气,大将军一声令下,全员加速反攻,将留族驻地向后逼退了百丈不止。
“小叔叔方才表情有些狰狞。”罗敷不免心惊,“怪吓人的。”
田亚为不敢再走神,自知自己定是又露了骇人一面,揉揉罗敷脑袋,见她小脸皱作一团,见左右无人注意,飞快在她颊上落下一吻。
罗敷捂着脸逃到船尾,逗得身后的田亚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当无人瞧见,哪知暗中却有人早已盯了他们半天。
画舫刚一靠近湖心,已经早早有人接应,小厮们接了客人下船,也不询问来人,好似知道他们身份一般,只管引着他们往里走。
小叔叔定下这座位,应当是正对着湖心的位置,视野开阔,三层的高度可将湖中大小游船净收眼底。落了座,小叔叔给小厮们递了个眼色,那头便开始一道道上起菜来。二人省了点菜这步骤,,一会儿功夫便能开动了。
罗敷抓着筷子,舌尖在筷头上抿了抿,“模样倒是精致。”
“第一楼里厨子,听说都是从退下来的御厨里挖角来的高手,哪怕是个饭后甜点做工也极是讲究,惯会讨你们女孩子的欢心。”
罗敷腼腆的笑笑,尝上一口。那滋味倒果真如小叔叔所言,极合自己胃口。
田亚为倒是不怎么动筷,在一旁看罗敷吃的起劲儿。自己添上一壶小酒,自在自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