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不动弹,心里却道,早就给我瞧见了。
“嗯——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溜到外面的小河边打水漂,他打得特别好,比你表弟强多了。”
“你胆子可真大,在外头跟着男孩子瞎玩,被人瞧见了了不得。”
“我不怕。”罗孱冷了冷脸,嘴巴撅起来,“我讨厌规矩。”
罗敷没忍住笑,“我也讨厌。”
“你昨天不跟我一起换男装出去,自己却偷换了跑出去叫我瞧见了。”罗孱开始翻后账,“我气了一晚上。”
“没看出来!”罗敷冷她的场,昨晚上嘴就没停好嘛。
“那不重要。”罗孱傲娇的一甩头,“我早就看出来,我们两个都不安分。”
“别,别把我拉下水。”罗敷拿眼斜她,“老实说,你又要闹什么?”
“我——可能喜欢上一个人。”
两个女孩子说到这话题,先是相视一笑,而后一起拉高被子,捂着嘴偷笑。
“不知羞”,罗敷笑话她。
“你就没有喜欢的?”罗孱不服气,“喜欢怎么就不知羞了?”
第八章
“喜欢的人?”罗敷停顿下来,努力的想了想,“没有。”
罗孱打个滚滚到罗敷身边,“真的对我表哥,一丝丝的好感都不曾有?”
“崔少凡?”好久不曾提起这名字了,罗敷在心中默念几次,心中却再无波澜。
罗敷没说话,长长叹了口气,只愿自己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原还想着为你二人牵线搭桥,如今看来我还是歇了吧。”罗孱不由有些泄气。
“罗孱——”
“嗯?”
“你知道文彦舜是谁吗?”
“谁呀?”罗孱听到心上人名字,立刻紧张兮兮的扒着罗敷不放。
“皇——长——孙。”罗敷一字一字的,眼睁睁看着罗孱失望的神色越来越浓。
一头天一头地,彼此间这距离,犹如天堑。
“干嘛这么残忍告诉我这个!”罗孱是真的恼怒,“看我笑话不成?”
“坏人我来当,你负责每天闹笑话娱乐我就好,你占老大的便宜了好不好。”
“这么会说,真叫人讨厌不起来。”
打完嘴仗,两个人头挨着头,终于安静下来,沉入梦乡。
秦家老二这一家共五口,除却罗敷不说,上面有一大哥,下还有一刚刚三岁的幼弟。
大哥秦容叹任左威卫胄曹参军事,惯是不常归家,幼弟秦容识自小养在外祖家,一家人团聚时间实在屈指可数。
秦容叹旬假这日,早早约好带罗敷出门看戏。二人皆是戏迷,可秦容叹爱“参军戏”或是些小戏,这些个戏文讽刺嘲弄又滑稽可笑,很能博人一乐。罗敷却不同,偏爱些大剧目,尤爱《兰陵王》。这剧边唱边舞,热闹非常。
秦容叹琢磨是小女儿就是喜欢这些个美男子,高长恭刚一上台,罗敷眼珠子便不动了,小脑袋跟着那紫衣面具男来来回回的转。
为图方便,罗敷今日换作男装,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听戏听的直咂嘴。叫容叹看在眼里,罗敷简直要淌下一地口水的模样。正想打趣她几句,忽见不远处包厢里坐着几个熟人,便跟罗敷打了招呼,叫她等他回来。
罗敷这边看的认真,只管点头称是,又推推他嫌弃他聒噪,叫他快些走。
那《兰陵王入阵曲》正击的高昂之处,那着紫衣系金带之人,执鞭向罗敷这头越靠越近。
她在下边激动的大声叫好,那面具之下浅红的唇便扬起个好看的弧度。罗敷自然是看不见的,单觉得今天这场戏尤其过瘾,酣畅淋漓,简直快将自己的巴掌拍断了。
一幕闭了,那紫衣人在后台卸了面具,露出好看的眉眼来。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小鼎,真算是缘分。
那头戏班班主问了句,“二爷今天好兴致,我瞧见下面观众捧场捧得差点给这顶子掀了去。”
锐王解了金带,“今天是不错。”
“二爷不再来一段儿?下面一众可还候着您呢。”
“不了,今儿够尽兴了。”说完将身上那紫袍随手一抛,正被班主接个正着。
锐王出了后台却没看到场下那个身影,“小短腿跑的还挺快。”
罗敷这边见一幕已毕,急着找她那个,不知又上哪里会见同僚友人的哥哥,早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索性容叹离得不算太远,罗敷找见他正要发发小脾气,却见容叹与一男子聊得正欢。再细细一瞧,不是崔少凡又是哪个。
罗敷顿住,扭头朝另一边去了,仍旧不愿与他再有什么交集。
今天这楼里极是热闹,逢十乃是“旬假”,大小官员们上这里会友寻乐,若不是罗敷二人来的早,还真不见得能有位置坐下。
不过每当这时候,东家也定会想出个热闹的玩法,将整个场子炒的火。不知今日又有什么新玩意儿,罗敷隐隐还有些期待。
这时,哐哐几声锣响,将众人视线吸引了过去。
原是唱戏搭起的台子,此刻正中站着一男一女二人。男的将手中的铜锣敲得响亮,女的手捧着盖着红绸的托盘盈盈立在一旁。
“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