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还莫可知。纵是付伯父失手推的,那妇人挑衅再先,赔了万两银,官司已结。谁知徐家卖好,竟还要将付家上下踩死。”
江大吃惊不小,叹道:“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闻府的鸡犬说不得比人金贵。”
江石道:“依沈家主之见,付家的生机在悯王身上,徐家多半会忌惮悯王之势,夹起尾巴做人。”
江大问道:“那……岂不是只得等?”
沈拓也在等,依附于沈家船队的树叉枝桠几触及整个桃溪,携着徐家家书的信鸽一入桃溪界地,沈拓比徐明府还要早一步知晓。他手下那些鸡鸣狗盗之徒,里头有一个最擅养隼,那信鸽一露影,他便吹哨驱使着隼将那只信鸽扑赶到城外小林中,眼见鸽子低飞,飞开手中网就它张入网中。沈拓下马抽了鸽子脚边的信,果是徐家所寄,信虽隐晦,信中之意却是让徐明府快快收手。
沈拓将信重又卷好塞回信筒中,道:“季侯曾说徐家好投机,却又胆小怕事,闻风而退。悯王更是个鬼见愁,碰到便要燎起一层水泡,徐府本想递张投名状与闻府,这当口却是如何也不敢妄动。”
信鸽逃出生天,咕啾一声振翅飞走。
徐明府只差没把地衣磨出破洞来,接到信脸都快青了,真是满心壮志出门遇鬼,悯王这种鬼憎神厌人人避走的人物怎的与闻家对上。
闻家太子岳家,纵被悯王捉到尾巴,太子叶几口血,百祸皆消;他们徐家……他们徐家被悯王捉到尾巴,不死也要脱上一层皮。
徐明府越想越是惊心,冷汗涔涔,所幸,他栽给付家的罪不过是交结匪类。那付忱与江湖人士有往来也是实事,他既为父母官,自有教民之责,打上几板罚些银两实是青天之举啊。
付家成了一颗烫手的山芋,徐明府脱手惟恐不及,将付忱提出来牢,打了二十板,又叫笔役画了一张绿林强人的画影图形,张贴于告栏目处,又罚了付家千两银,去了店铺封条,便将付家上下扔出了大牢。
只可怜付家老弱病刚重见天命,便得知付和生将死的噩耗。
医馆掌柜看这一家病的病,伤的伤,残的残围着一个快死的付和生哀声一片,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道:“你们慢些悲声,付家主再熬不得,你们快些抬了家去,我让老郎中下一剂重药,你们说几句贴心话,好生送他上路。”
付忱挨了二十多板,背连臀连着大腿,一片血肉模糊,挣扎起身一个不慎整个翻倒在地,江石仗着一身力气将他扶回榻上。老郎中忙摁住他,正色道:“少年后生,你是付家独苗,你背后的伤不知保养,若是伤了根本,悔之不及。”
付忱哀泣着拉着老郎中:“我……阿爹,我……阿爹……”
老郎中长叹一声:“不是老夫推脱,实是无能为力啊。你们要不拿好药吊着他那口气,就这么般半睡半醒再撑上十天半日;要么下一剂重药,换他一时半刻的清醒。”
付老娘早在知晓儿子命不久矣时就厥了过去,人事不省。付老爹被老仆搀着呼哧喘着气,一只手晃个不停出不得声来,付忱更是整个人有如痴傻了一般。唯留得付娘子呆坐在付和生一边,干干黄黄脸,灰灰败败的唇,凄凄寂寂的魂。
医馆掌柜左右环顾,也只付娘子似拿得主意,催道:“付娘子,这死生之间,尽快拿个主……”
一语未了,掌柜家的悍妻从屋中冲将出来,将那掌柜推了趔趄,斥道:“你疯魔了不成?哪个拿不得主意,你叫付家娘子拿主意,你叫她以后如何在付家做人。”
医馆掌柜跌足道:“这这……老的老,病的病……”
掌柜悍妻瞪圆眼:“少扯你娘的臊。”转脸又冲付老父道,“付阿伯,都是街坊邻里,往上数,说不得祖宗还有交情呢。恕侄媳我说话不中人意,付兄弟如何用药,还须你这么一家中的老大人来定个主意。”
付老爹抬起皱巴巴的脸,抖着唇,不听使唤的手打着摆子,晃得整个人都要摇摇欲坠。
难啊……
江石环着胸倚在一边壁上,暗自叹了口气,付家难事他这个外人不好插手,若是依他之意,左右将死,一剂重药下去,换个片刻清醒,也好有个交待,强过吊着一口气一截木头似得地躺上十天半月。
付老父慈父心肠,明知儿子时日无多,也不忍他早去十多日……就这么无知无觉等死,又与死了无异。
付娘子僵死眼珠微微一动,颈间一根青筋浮起,似要说话,却被掌柜悍妻一把按住,江石耳尖,听她悄声道:“不如听你公爹吩咐。”
江石看了付娘子一眼:这是两难之局,无进无退。
第108章 为母之强
身处医馆,耳中闻得啼哭、□□、诉苦,鼻中嗅得苦味、涩味、臭味,目中看得悲、愁、欢、喜。
江石静静地倚在一边,倦意层层袭来,付和生半死不活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将死之人,如断木,如死肉,全无一线生息。付家小厮无比忠心,捧着一盅煎好的药,张开付和生的嘴,用勺子将汤药灌进喉中,付和生似有知觉,喉间上下耸动,付家小厮儿大喜,伏在榻边道:“郎主定有救,今日,是郎主自家咽下去的汤药。”
一边老郎中动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