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余乐和商稚言。
“离我儿子远一点。”他说,“什么垃圾!”
余乐按着商稚言不让她动,商稚言朝着谢辽松背影用他一定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又是什么垃圾呢,叔叔。”
他们看见谢辽松回头,一张青白色的脸,目光像蕴了火一般狠狠瞪着商稚言。余乐紧张坏了,正要说些什么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时谢朝被那妇人搀着走了出来。“我回家了……”他小声说,“学校见。”
接谢朝回家的是一辆黑色奥迪,但商稚言当时还不懂辨认。她冲车子不停挥手,看到车后座谢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谢朝是有钱人啊。”余乐忽然说。
“车很贵吗?”
“不仅车很贵,而且……开车的是司机吧。”
两人都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戴手套开车的私人司机,不禁面面相觑。余乐很懊恼:“早知道就不去咸鱼吧吃饭了,至少也要香格里拉吧,符合谢朝的格调。”
商稚言:“我没那么多钱。”
他俩打开钱包对了对,发现都只剩回家的公车费。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给商稚言带来了持续很久的冲击。她忽然拥有了两个成绩优秀的学霸级老师,又忽然和谢朝熟悉起来,还意外见到了谢朝的家里人。
谢朝和她认识的其他男孩子总有那么一点儿说不清楚的差异,就连跟余乐相比,谢朝也一样充满新鲜感——商稚言有时候甚至怨恨起那只不知去向的水母。谢朝当时笑得太灿烂了,她希望他多笑一些,更快乐一些,虚弱和冷漠的表情最好从他身上消失,再也别出现。
和谢朝本人相比,“谢朝是个有钱人”的事情倒没在她心里留下太多印记。毕竟两天后学校恢复补课,谢朝竟开始跟余乐一块儿去小卖部抢烤肠。
但另外一件事却在商稚言心里留下了痕迹。那是回到学校上课时发生的事情。同华高中每天下午都上三节课,五点之后是半个小时的活动课,五点半准时打开校门。商稚言每天的活动课时间都和同桌孙羡到操场跑步,有时候她俩还能看到同样奋力跑圈的余乐和谢朝。
孙羡告诉商稚言,她对谢朝印象深刻。孙羡每次下晚自习骑车回家,都能看到谢朝站在黑漆漆的海里。海岸的探照灯会扫过他,照亮他身上的同华高中校服和一张无表情的脸。海水淹没他的小腿,他可以一动不动地站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之外的同华高中】
小卖部烤肠一块钱一根,两台机器,一般一次能供应三十根,是小卖部龙头产品。
谢朝和余乐所在的高三(9)班位于教学楼三楼,没有任何抢占优势。
余乐:实不相瞒,我三年来抢烤肠的经验简直可以出书。
谢朝:别教我,不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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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深海
商稚言起初还以为是孙羡看错了。此时已经十月中旬,海水很凉,赤足站在海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是气温更低的晚上。
这一天她骑车回到家门口,犹豫片刻,又继续往前去了。穿过光明里不长的街道,右拐上海堤街,这是孙羡回家的必经之路。商稚言慢吞吞地骑行,许多学生与她擦肩而过。
她果真发现了站在观景台下方的谢朝。
小观景台距离余乐家并不远,商稚言看着海中那直立的身影,想起十月二日那天从海堤走到公交车站的谢朝。他裤腿上沾满沙子,在海边晒了一天——他当时在干什么,现在又在干什么?
和孙羡说的一模一样,谢朝只是站着,面朝大海的方向。他往海里走了很远,海水直淹到他的大腿。商稚言把车子停好,循着石梯跑下海滩。
秋季的气息已经很强烈,她穿着短袖校服,被凉飕飕的海风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谢朝不冷吗?商稚言心里才刚掠过这个念头,一种古怪的恐惧忽然从骨头里渗出来。她就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脑中无数念头喧杂奔过。谢朝仍站在海里,离她似有千里万里。
“谢朝!”商稚言不顾一切地大喊。
谢朝回头了。商稚言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更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她再次大喊:“谢朝!”
谢朝一动不动。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商稚言恐惧的答案就在唇边,但她不敢说出来,怕它成真。要是余乐在这儿就好了,余乐一定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商稚言没有手机,她联系不上任何人,这海边只有她,和海里的谢朝。
“……你借的书,还没有还!”商稚言奋力大吼,“你已经超期了!”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因为紧张、羞愧或其他她还未能彻底理清的情绪而发热。她看见谢朝终于转过身,朝自己走过来了。
“你……你要跳海吗?”商稚言声音发抖,刚刚喊得太用力,她又太冷。
“怎么跳?我已经在海里了。”谢朝比划了一个手势,“立定跳远吗?”
其实这是商稚言第一次听见谢朝开玩笑。但她当时实在太紧张,完全无法解读。谢朝下水的时候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