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是知道的。
她春天才跟爸爸播了种子,亲眼看着许多的花长出来,再看看地上破掉的西瓜,那样大只,恐怕肚里的种子发芽结果之后撑破肚皮, 担心得剩下的西瓜全吃不下了。
吃东西的时候说话果然不是个好习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团子趴在爸爸怀里, 没精打采地玩那香槟色的领带。
托尼脱掉西装, 伸手从桌上拿一杯水喝,非但没解决幼儿的烦恼,反而看好戏似的,将喝了一口的水杯在黛茜眼前晃晃, 调侃道:“给你的种子浇浇水么。”
“爸爸。”黛茜于是更加难过,“我长成大树, 就不能睡床了。”
“你不会长成大树。托尼道, “西瓜生在地里,很矮的。”
团子的一颗眼泪“啪嗒”掉下来。
惹小孩惹得太过,无异于挖坑自己跳。
老父亲这才放下水杯, 把黛茜的眼泪擦一擦:“你的肚子太小,不适合西瓜生长,消化不了的种子会排出来。这有什么好哭?”
他不说则已,一说,黛茜原本已经把眼泪收了回去,这下又埋在他怀里呜呜地哭。
多少个甜甜圈赔罪也不好使。
温蒂从厨房端了两杯鲜榨的西瓜汁,用的是不久前被黛茜摔破了的西瓜的果肉,打起泡的饮料粉红粉红,瞧着十分好看。
团子还在抹眼泪,可等吸管伸过来,她又咬得比谁都快,渐渐被入嘴巴的甜抚慰了心肝,泪痕还印在白嫩的脸蛋上,一双眼睛却已经弯起来,自己捧着杯子喝得津津有味。
“爸爸。”末了,这小的道,“西瓜很好。”
托尼嗤地一声,把女儿脑袋上淡金的小头发一抚。
黛茜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每天起床,都梳成好看的小辫子。总有些梳不起来的柔软的绒毛,在底下轻轻地飘着,让人想起还吃奶的小动物。
斯塔克家的千金,头饰放了一个柜子,连发绳上的小珍珠都价值连城。
给黛茜梳头发的任务一般是温蒂在做,但托尼晨起得空,也会叼着发绳拿着梳子给女儿扎小辫子。
老父亲如今梳小女孩的发式越来越得心应手,一开始还扎得像毛毛虫,耐不住熟能生巧,饭是始终做不好,但小辫子扎得越来越好看。
托尼·斯塔克会梳小公主头,说出去谁也不相信。
黛茜喜欢让爸爸梳头发。
星期一她上幼儿园,起了床就跑进主卧,把还在床上沉沉不知天亮的老父亲的被子一顿拍,拍打得还很有节奏。
可惜就算把被子拍成床单,沉醉梦乡的大人也没反应,翻个身继续睡,雷打不动的样子。
“爸爸不起吗?”黛茜问。
她踮着小脚在床沿看爸爸熟睡的脸,伸手去摸摸胡子,扎人得很,赶紧又缩回去。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末了转身走了。
闭目的老父亲其实早就清醒,听见女儿离去的动静,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他随后感觉被子的一角掀起来,漏进一阵空调风,然后有个温软的包一路游到了怀里,呼啦一声把大被一掀。
“爸爸。”黛茜掀开托尼左眼的眼皮看看,“爸爸在梦里能看见我吗?”
“你猜呢?”托尼道。
他被迫开眼看世界,倒没有起床气,只是伸手一挠挠了黛茜的痒,让这小小的一只从怀里滚到了床上。
女儿的笑声,真可说比任何一个闹钟声都要醒神了。
老父亲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不起则已,一起动作就非常快,等洗漱完换了一身新的深灰色西装,餐厅里温蒂做的早餐还袅袅冒着热气。
穿着幼儿园制服的团子见爸爸出来,赶紧过去递上梳子:“给你,爸爸。”
穿西装的帅爸爸叼着头发绳坐在沙发上,微微蹙着眉给女儿绑头发的样子,拍几张照片也不嫌多。
淡金的小头发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扎成了丸子,用手捏一捏,十分有弹性。
黛茜爱她今天的发型,到了幼儿园,迫不及待要给谢尔顿看看。
“我不感觉有什么稀奇。”谢尔顿道。
可惜他没有欣赏发型的美感,米茜反而捧场,听黛茜说是托尼给扎的头,还点头说黛茜有个酷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