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很晚,林深才匆匆赶来,冲进病房,也不管林炎轩的病情,拉起林浅就走,关门的声音很大,大到常年在尽头的值班室都能听到。
常年和护士长在楼道一一安慰哀怨的病人和家属,走到最后面的时候,在安全梯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常年在上面一层,他们在下面一层,很近又很遥远。
林深很生气,但在常年看来,更多的应该是懊恼与自责。
他倚在墙上,手臂支撑着膝盖,双手有些伤口,像是被玻璃扎伤的样子,他大概是很累,喘着粗气憋着一口气,背部跟着起起伏伏。
“林深,尽力了,我知道你尽力了。”林浅去抚摸他的头,慢慢的去抚平他的痛。
“姐,你怎么就能答应,我能解决的,今天他都要答应了。”他嗓子有些沙哑,哽咽着,瘫坐在地上:“你不该答应蒋奕焕,我可以接受刘嘉懿,我是男人。”
林浅笑了,他还是如此的孩子气,她蹲下来看见林深的眼睛,本来洁白的眼球上全都是红彤彤的血丝,一直以来,林浅不只是姐姐,更像是妈妈,给林深从来没享受过的母爱,给他最好的保护,做他的榜样。
“林深啊,你怎么还跟孩子一样。”她用手拨开林深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看到他满是伤口的双手,心疼的想去抚摸,又怕他疼,他最怕疼了。
“林深,不管如何,我是姐姐,这是我的选择,而你不一样,你是要幸福的,常年不是回来了吗?你一直思念的人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的对她,就像对姐姐一样...”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这样不对:“不,应该是比对姐姐还要好......好吗,林深。”
隔着半扇门,常年听的一清二楚,林深,他......一直在等她。
“不一样,那不一样,你本来可以跟林源好好的,只要他能......”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文然也劝过,但是不甘心啊。
“他不能,林深,早在他被爸爸领养以后,就不能了,不管是你打他还是爸爸跟他解除关系,他都不会娶我,因为他自己知道,他帮不上我,而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让林氏恢复像往常一样的人,他不是那个人。”她声音很轻,像是哄一个小孩一样,林深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么乖,露出外人看不到的无助。
浅姐真的是一个好姐姐,不管是高中的她还是现在的她,一直是林深的最大支持者,她把林深看的比命都重要。
回到病房,林炎轩已经睡下了,房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药箱,林浅从来没有见过,打开一看,是一些消炎的和消毒的。
林浅会心一笑,递给林深:“有人关心啊,应该让本人亲自上药的,这样才能放心。”
林深很是疑惑,她这是什么阴阳怪气的语气。接住一看,应该是医生私用的药箱,箱子右下角还有贴纸,写着苏常年。
今夜林深守着林炎轩,病床里的沙发不是很大,林浅说要加张床的,他觉得太麻烦就拒绝了,本来就是浅眠,加不加床无所谓。
他知道今天是常年值班,桌上的小药箱一直摆在他眼前,手上的伤也没有处理,血痂凝结,微微握紧拳头就会开裂出血。
或是相见她,也或是真的想还她药箱,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值班室。林深轻轻的叩门,半天没有回应,他转身要走时,门被拉开,常年迷迷糊糊的站在门里,像一只刚睡醒的猫咪。双方对视,都愣在了原地。
常年看见他上手的伤,像是没有处理,结着血痂,还有新的血往外面渗出。
“你怎么没有清理,这样会发炎的。”常年拉他进门,让他坐在诊疗床上,打开了小药箱,拉着他的手用带着酒精的棉球给他消毒。
棉球碰上去,林深的手轻轻地向后退了一下,嘴里发出微弱的“嘶~”声。
常年皱着眉头看着他,二十几岁的大老爷们,怎么就怕疼呢。林深强忍着伸手给她,常年也是心疼,从伤口上看应该是砸到了玻璃上,有的伤口里还有细小的玻璃碎屑,常年用镊子轻轻全部清理干净,还好他来了值班室,如果他自己清理,肯定是清理不干净的。
擦药的时候,常年边吹着气边擦着酒精,这样应该能让他减轻点疼。
“你为什么就回来了呢?”林深沉默了好久还是想问她,他太委屈了,常年离开的最后一面都没有去见他。
“你没有看到吗,治病啊。”常年搪塞他。
“我还以为,你是回来看我的。”他低头只能看见常年的鼻尖还有微红的嘴唇,他还记得,第一次吻她,是在一个闷热的黄昏,随后便下起了大雨,他们淋湿了一身,那也是最后一个吻,常年就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好了。”常年抽开他不知不觉握上来的手,想去收散着的药品,却被他又一次握住,常年惊呼,想挣开,但他握的更紧了。
常年抬头看他,他眼睛微红,应该是很久都没有睡好了,眉头微微皱起,他这样常年真的会心软,手上的力度就弱了下来。
“松手,林深。”
“能不能不走了,常年。”他用另一只手去摸她的后颈,他好喜欢托着她的小脑袋,以前喜欢现在更喜欢:“我好想你”。
常年怕是被他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