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此在,不过是用来放歌的一段时光。
——宋天晴札记
烈阳炽热,树梢头的鸟忽地展开双翼,飞到另一棵树荫更密的树上去。
“天晴呢?”
刚把所有社团都观光了一遍的顾汐终于“迷途知返”,手里捏着七八张宣传单。
“她刚跟我说要找个人,我就自己去文艺部拿表了。”
林淇从包里拿出防晒衫,急忙穿上。
“好呀私自脱离组织,还不跟舍长我报备。”陶宛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先去食堂吧~”
天晴手里攥着从新闻部那里拿来的报名表,另外还拿了一张郁珞剧社的编剧组报名表。
“准备练写稿吗?”孟雨过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随意。“我记得你的作文以前一向是很好的。”
她心下蓦地一动,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却无法去希冀他曾经对自己有什么热切的关注,毕竟不是同班,平时也无过多交集。
“我们以前班主任老骆,就是胖胖的、还有点地中海的那个。”说着他用手指在自己的额前比划了一下,“高三每次考试都有年段优秀作文汇编,他老拿你的作文来点评,差点没让我们全文背诵!”
“那好像差点祸害了你们。”说到“祸害”二字,她那少女时期的心事如同被夏日的风吹起,眸色黯了片刻,长长的睫尾似蝶翅轻轻颤动。
他没有再接过话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一段,她微微侧过头,看到他眼神豁然,昂着头轻轻地哼着曲,下颌线被衣领衬得笔直流畅,喉结微颤。
让人想偷偷摸一下。
她立刻将下颌压低,似乎不止要将自己的脸庞掩盖在长发里,还要把自己的念头摁进静悄悄的心湖深处。
洁白如雪的脸上那点沁透的绯云,他会以为不过是因为在日头下走得久了吧。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食堂。
天晴心里松了口气,扑面而来的空调凉气,大概可以稍微减退她的面色潮红。
w大每个学生宿舍区都有一个大食堂,因为江城位处中部,汇聚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于是食堂的菜色便几乎算得上是“满汉全席”级别的,来自各个省份、菜系的美食彼此争相诱惑味蕾。
学生食堂放眼望去,都是端着餐盘到处找空位的学生,那些看起来兴致盎然、各个窗口都要张望一番的,一般是新生。
而那些来食堂犹如老夫老妻一般激情退却、只到几个固定窗口的,老生无疑。
很快他们俩都点了一份自助煲,孟雨过眼尾略一扫,发现角落还有个“沧海遗珠”空位置,便转过头,声音明快,眼眸里都是柔和,“咱们去那边坐吧!”
天晴小心翼翼地端着餐盘,紧紧跟随他身后,目光落在他那宽而舒展的肩背上,线条凛冽的肩线已初见成熟韵味,平直瘦薄的背又带着未褪去的少年气。
就这么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心里竟似在原野、春风吹拂般,安宁自在。
“好歹是老乡,这顿饭我早该请你的,何况我也算半个地主嘛。”他轻垂下眼,显出几分愧色。
“今天你请我,我改天,改天再回请你吧。”她不习惯平白受人恩惠,何况,是他。
“这个好说,我只求你成了新闻部记者以后,别揭我的短,笔下留情就感谢感谢了~”他边提着筷子唆面,眼神清亮好似星辰闪耀,嘴角漾起笑意,唇被辣椒呵出三分红艳,一时竟比女子娇艳。
天晴看他这模样,便起了拿他打趣的心,她虽平时与人为善嘴上留德,心思却也是活络的。
“你有什么好让我揭短的?哦,我知道了~大概是怕被我挖出什么花边新闻。”她忍住笑意,眼中光芒闪烁,长睫微微颤动,显得比平时灵动。
他似一时语塞,眸里似乎轻压着某种情绪,指节分明的手似乎要将筷子折断。
天晴错愕,粉白的面庞爬上几丝晚霞般的红,压低了下颌,心里懊悔不该开这种玩笑,可又像洇湿了酸涩的柠檬,刚刚那个要联系方式的女生笑靥在眼前晃着。
“我如果说我也为此苦恼,”孟雨过顿了一顿,似乎犹疑了片刻,“你会相信吗?”
“我记得‘空穴来风’这个词原本的意思,”她低头用筷子拨着那碗早已结成坨了的面,“是说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新闻。”
空气间晕开一瞬间的寂静,凝重地压在两人的心头。
食堂里人来人往,许多人用完餐起身准备离开,便有另一些人来落座。
“同学,这旁边的空位能坐吗?”一个声音清脆柔蜜,端着一份热干面、莲子枸杞粥,指着孟雨过旁边空出来的位子,笑吟吟地问。
“平常可以,今天不行。”他的声音一扫平日的热情爽朗,喉结轻滚,压低了的嗓音听起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天晴抬头看女生面露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不解,大概心里正痛骂孟雨过是不是神经质。
“我,我差不多吃好了,要不我这个位子让你坐。”天晴本就被两人刚才焦灼的气氛惹得坐立难安,现在只想逃离现场,她作势正要起身,秀白的手扶着桌沿。
“你坐下,不许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