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咳咳~”陈夕大口喘着气,呈大字型躺在芦苇丛中,累虚脱了。
等身体稍稍恢复了些气力,她两手撑地爬坐了起来,见那男子仍一动不动躺在那儿,下半身还浮在水里,只有胸前的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陈夕暗暗松了口气,却丝毫不敢懈怠,杏春楼的打手正在满城寻她,若在北区毫无收获,保不齐就会故地重游。
届时...陈夕甩了甩头,不敢深想。她快速将双丫髻拆开,就着河岸的泥巴将自己糊了满头满脸,继而将破洞衣衫撕裂的更严重些,前襟袖口处仔细的抹上了一层泥土,尽可能降低自己的辨识度。
为今之计只能先找个安身的地方,等风头过去了,再想法子离开梧州。可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男子,这却让陈夕犯了难,自己费力从水里救出来的人,也不能眼瞅着他暴尸荒野,可若是带着他,陈夕自问没这本事,只能等天亮,向路人寻求帮助了。
次日,男子苏醒。
“咳咳~扶..扶我起来。”青年男子艰难的扭过头看向陈夕,眼神里带着恳求的意味。她只得费力的一点一点将其拖至大石块处,男子背靠石块,又将目光投向陈夕。
“衣襟...有...盒子,你...拿出来,瓷瓶...药。”陈夕摸索了好一阵,掏出盒子,里面躺着一个二指宽窄的青色小瓷瓶,拔开瓷瓶的木塞,顿时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草药香,赤红色的药丸躺在陈夕泛白的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两粒...”陈夕依言,倒了两粒药,塞进他嘴里。
自喂药后,青年男子便闭目不语,百无聊赖的陈夕打着哈欠将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头上梳着道髻,一支水头极好的玉钗斜插于道髻之上,身着蓝灰色白边道袍,腰间别着三个古朴的香囊,面容清隽,气质出尘,不似一般道士。
“可瞧够了?”青年男子睁眼,带着探究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看向陈夕。
“哈哈~兄台勿怪,一时好奇。你是...道士?三更半夜的练习潜水?”陈夕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许是因着小娃娃费力救了他,又或者觉得在稚童面前无需设防,他沉默了几息后回道:“被人伏杀,坠了河。”
青年男子忍着笑意复又打趣道“你躲在桥墩底下是在...捉鱼么?”
“呃!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陈夕无奈的举头望天,青年男子观其小大人模样忍俊不禁。
晌午,男子似恢复了些气力,便由陈夕半扶着蜗爬般挪向北区,几个时辰后终于找到一间破庙容身。只是这庙宇内乞丐不在少数,且正值梅雨季节,一踏入大殿,一股骚臭腐烂味扑面而来。
陈夕环顾殿内,只有靠近石佛的屋顶是保存完好的,这处庙宇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只是石佛周遭已挤满了乞丐,见陈夕扶着男子进来,正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打量着她们。陈夕权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归拢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干草,找了个远离石佛的角落安置,刚扶男子坐下,便见殿内的乞丐纷纷起身呈包围之势向她们聚拢。
陈夕暗呼不妙,正打算分辨讨饶两句,卖卖惨装装可怜什么的,余光却瞥见三个护院装束的魁梧大汉抬脚进入殿内,乞丐纷纷四散开来,各自归位。陈夕却叫苦不迭,趁他们不备一个猛子冲过去二话不说抱住那护院的脚脖子,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想着近期的遭遇悲从中来。
“爷,行行好吧!我兄长病的很重,再不医治恐怕熬不过今晚了,我们仅剩的一点救命钱都被这帮恶乞掠走了。求您了,救救他吧,来世我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情。”陈夕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声嘶力竭,故意将鼻涕泥巴糊在了那护院的裤腿上。
“死开!!!”那护院嫌恶的一脚将其踹开,等的就是这一脚,陈夕就着力道飞出去翻身扑在地上没了动静。
“你们...咳咳~杀..杀人了,我们是良籍,你们...我要去..去府衙告你们。”那几个护院面面相觑,又上下打量了青年男子,虽形容狼狈,却气质不凡,不知为何竟委身于这破庙中,横竖没看见那死丫头,还是早些回去复命吧。直到护院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陈夕才缓缓起身,揉着胸口坐在草堆上歇息。
不过,男子道髻上的那支玉钗和腰间的香囊还是遭了毒手,恶乞人多势众,且振振有词说这是他们的地盘,想要住在这里,交点落脚费无可厚非。
乞丐拿着香囊琢磨了半天,怎样都解不开,刀子也划不破。只当是个什么宝贝,乐颠颠的拿去典当行,结果却被拒收了。
“你!说说看,这个怎么解开的?早些说出来,还能免受皮肉之苦。”青年男子一脸嫌恶的撇过头,闭目不语。
“给你脸了?”众乞一把撂开陈夕,对着男子一顿拳打脚踢,可却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乞丐无法,悻悻散去,好在那支玉钗当了五十两银子,够他们花一阵子的。
此后,每隔一个时辰喂男子一粒药,而陈夕打着乞讨的幌子用里衣的碎银子买一些吃食维持两人的生计。那帮恶乞每日出去胡吃海喝,短时间内倒也瞧不上陈夕买的粗面馒头,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半月。
是夜,暴雨倾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