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两天一夜的出阵结束后,本丸即将迎来半个月的清闲。最后一个部队已经回归,与一期一振一同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后,式清江从天守阁下去,看见即使是黄昏也十分刺眼的日光时闭了闭眼睛。
审神者沉睡以后,本丸的季节似乎开始紊乱了起来。昨天背鹤丸回去的时候还是深秋,今天又变成了盛夏,空气中隐隐翻滚着热浪,炎热无风的天气让他原本就因连续工作而昏昏沉沉的大脑更昏沉了些。
总之先回去休息吧。
他这样想着,视线扫过走廊的柱子,发现后面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这身衣服是……
式清江仔细辨认一下,认清了来人的身份。
“五虎退。”
被叫到名字时那孩子浑身抖了一下,接着有些慌张地从廊柱后挪出来。
“晚……晚上好,式先生……”
“嗯,晚上好。”式清江道,“你是最后回归的那一队的成员,为什么不去休息?”
五虎退身上还穿着出阵服,右边手臂上的伤潦草地包扎了一下,表情依旧胆怯,但远没有以往有活力,蔫答答的。他低头捏着衣角,在沉默里与式清江僵持了一会儿,快速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可没什么用,眼泪总是越抹越多,在他无措到几乎想找个洞钻下去时,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五虎退愣了一下,在朦胧的视野中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蹲到自己面前的付丧神。
“抱……抱歉……”他慌乱地道歉。
——看不清楚神色。这个人会因为他的性格讨厌他吗?
头上的手收回去了……
不想被讨厌。
五虎退咬住下唇,努力想要将眼泪憋回去;那只收回的手很快又重新捧住了他的脸,面颊上传来手帕柔和的触感。
式清江放轻了力度,一点一点将小孩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睫毛上的水渍也被擦掉后,露出一双清澈的、疲惫又无措的眼睛。
“发生什么了吗?”他问道。
“我……我听说主君沉睡了,所以想过来看一看……”五虎退的抽噎声渐渐小了,“虽然药研哥说,要好好休息不让主君和大家担心,可……可我……”
他捏着衣角的力度有些大,手臂上潦草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白色的绷带很快被染红,周围出阵服的颜色在暗光的黄昏中越来越深。
……还是太累了啊。神经紧绷出阵许久,回来听见主君沉睡的消息,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式这样思考着,轻声安慰道:“主殿的情况似乎并不坏,沉睡一段时间就会醒来。”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几乎话音落下的瞬间,五虎退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这样吗!太好了……”
式清江默然片刻,对着他张开手臂,声线一贯平稳:“总之先去包扎。还能走吗?不能走就上来。”
五虎退瑟缩了一下,立刻转头去看自己的手臂,似乎才发现伤口开裂了。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脸涨得通红,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轻轻地搂住了式清江的脖子。
一双手臂将他托起来,五虎退趴在付丧神的怀里,私以为这是一个宽阔的、温暖的怀抱。
和一期哥好像……式先生……很温柔的人呢。
他眼神亮晶晶地想。
五虎退缩在怀里的时候非常乖,不会乱动、不发出声音,式清江抱着他向藤四郎们的房间走,快到达时听见怀里的孩子犹豫着道;“式先生……”
“请讲。”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退’……”
式清江的脚步顿了一下。
怪不得……刚刚叫他的时候被吓得抖了一下。被人以全名称呼会感觉到压迫力吗……
他认为自己悟清了真实,伸手拍了拍五虎退的后脑,应了声“好”。
妥善休息后,本丸的无所事事假期开始了。
或许是因为此前审神者也有沉睡的经历,本丸内的氛围并不算低,大家纵然担心,也按照平日里的规律正常起居生活。
“嘛——正如长谷部所言,可不能让主殿担心啊。”三日月笑眯眯道。
长谷部……
式清江坐在檐下,回想起那天京反房间外可令石破天惊的嚎哭。长谷部似乎很伤心,式伸出去想要安慰的手被鹤丸一把拉住。
“安心安心,让他伤心一会儿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拥抱苦难,对吧?”鹤丸乐呵呵地道。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烛台切感慨道:“主君第一次沉睡的时候把我们吓坏了,长谷部不眠不休地在门外守了好几天,最后依然振作了起来。这家伙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但心理还是很强大的。”
式清江默默将手伸了回来。
果然,长谷部消沉半天后,迅速打起精神,开始打理本丸的日程来。
他将每日出阵和远征排得满满当当,美其名曰“磨砺刀锋”,本丸的刀剑们照例抱怨了两句,仍然乐呵呵地去做了。或许是因为新刀剑的关系,长谷部给他分配的出阵任务格外重,一日四队轮换着来,亲自上阵陪他熟悉内番工作,手合也几乎不落下——如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