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湛想伸手触摸他脸颊时,楼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方泽生倏地往后一退,低头收拾碗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裴湛不屑笑出声。
沈郁泽单手搭在楼梯扶手,垂眸望着对面温情脉脉的一幕。他有点恍然,在这期间,他潜意识认为方泽生是属于他的,是别人不可臆想的。直到裴湛出现打破他的幻想。
方泽生手脚麻利地处理干净残渣,裴湛全程划水,没有认真想帮忙的意思。锅底还剩余汤汁,电源并未关上,浓雾自锅里冒出,锅边泛着一层白沫。当方泽生想伸手去端它,被赶过来的沈郁泽快速拦下。
“别用手去碰它,小心烫伤。”沈郁泽沉甸甸地望裴湛一眼,把方泽生推到一旁:“我来弄吧,你先去楼上,看看成品。”
方泽生不想和裴湛多待,歉意地笑了笑:“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沈郁泽低眉垂眼:“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而且,你本来就帮了我忙,就更不可能让你动手了。”沈郁泽补充道。
“呵。”裴湛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了声。
沈郁泽没搭理他,方泽生轻声说了句:“我去楼上等你。”便转身离开。
裴湛姿态散漫地岔开腿看沈郁泽忙里忙外,等沈郁泽拿着两个厚厚的手套出来,怪声怪气地感叹一声:“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唉,果然,我就不配坐在这里,我该呆门外的。”
沈郁泽瞥他一眼,见惯了他这副做作样:“你算客人吗?”
“啧,”裴湛翘着二郎腿,用眼神指责他:“我是不算,可阮沅算吧?”
“他第一次来你就让他洗碗,太不地道了吧。”
“第一次来?”沈郁泽转头盯着他,脸色阴沉:“经过我同意了吗?”
裴湛张了张嘴,眉心微蹙:“不是吧沈郁泽,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就算是我自作主张带过来,你也得给我点面子吧?”裴湛说:“你对方泽生怎么就不是那样?你也太双标了吧!”
沈郁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出奇地不去反驳他,谁叫他本来就双标。
方泽生这个名字,就是道理。
裴湛还在身后喋喋不休,沈郁泽收拾完东西,就要上楼。裴湛一把抓住他,不给走:“你还没给我个说法呢!”
“什么说法?”沈郁泽一只脚踏在楼梯上,侧过头凝视他:“他给你告状,想要讨说法?还是你觉得我对他不好,想要讨说法?”
做梦吧,一来就对方泽生动手动脚的,一点都不矜持,还想要说法。
裴湛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点头放开他:“行,你厉害。我说不过你。”
“你就会欺负我。”裴湛状似很伤心。
“对,我就是喜欢欺负你。”沈郁泽说:“那我可以走了吗?”
“……”裴湛驻足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走你走,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沈郁泽如他所愿,果真消失了。
……
方泽生掀开白布,被眼前扑朔迷离的画风给惊到了。他用食指戳了戳画稿上的人儿,有点不可思议,这是他自己吗?
漫天飞雪扑簌簌地落下,地面披满银霜,给世界添加冷调色彩。新雪丰美,欢快地在湖面上炫舞,湖面中央荡漾着一片花海,雾似轻纱的气流波动轻轻起伏,直至蔓延到陷入昏睡的美人鱼身体中。
美人鱼上半身乍着金光,一条银白色的鱼尾垂放在花海里,他的身体悬浮,安定地睡在空气之中。雪白的发丝乖巧地贴在眉心,睫毛白到透明,眼睑清晰。精致的眉眼弯弯,漂亮的嘴型轻微上扬,清冷脸庞刹那如沐春风。
方泽生手指轻触嘴唇,仿佛被烫到一般倏地缩回手。画上的美人鱼犹如真人似的栩栩如生,随时能从画中呼之欲出。
他没能看出还有哪里没画好,沈郁泽说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可他认为这幅画已经惊艳到自已了。
惶恐、惊讶、期待等不同情绪盘旋在脑海。他此刻就很羡慕里面的美人鱼,他是美好的,是矜贵的,是世人不可玷污的存在。能幸福地睡在花海中央,不受世人所打扰。
而他恰恰相反,他是糟糕的,是不堪的,是笼中困兽,只供人观看。
“喜欢吗?”
沈郁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就站在他身后陪他一起观赏。见他满脸震撼,眼睛睁地滚圆,显然一副不可思议和这是真的吗表情。
方泽生阖上眼睛,梦境就此消失。沈郁泽还在等他回答,他低低地“嗯”了声。
沈郁泽从桌上拿起调色板,给画中的人儿添上一抹嫣红,眼尾被轻轻往上一勾,又纯又欲勾人至极。
方泽生直接转过身,没在敢看。
画室里贴满大大小小的画稿,靠近窗户边上的是一长条白布盖好的板子形状。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浅浅打量几眼,便收回目光。
沈郁泽最后一道工序补得很快,他倾身靠近对准刚补好的颜料吹了吹。可在方泽生的视角,就像是沈郁泽吻在了美人鱼嘴唇上。
他慌乱地转过头,睫毛颤抖不停,沈郁泽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