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客厅三个人,气氛陡然微妙。
徐写意正忐忑,却听母亲客气温和地说:“林笙,你还没去镇子看过吧,正好今天赶集热闹。”
她惊讶了。
泽安县是大山脉脚下的旅游小城,镇子保留着很多传统的风俗和美食。
走在雕花木板楼房的青石板街,两旁弥漫蒸笼屉腾起的白雾,间或有老年人摞好黑布鞋、绢布伞的摊子。
时光,像溯回了几十年。
中午,陈慧萍请林笙在餐厅吃了饭。
徐写意一路安静如鸡,但也体会出母亲是挑选过的——这家餐厅是整个镇子环境最好的了。价格也不便宜。
唯一没弄懂的,就是母亲“款待”林笙的目的。到底什么意思~
等三个人再回到陈慧茹家,房子里已经没有闲杂的人。徐写意被支上楼去整理房间。所以不知道,母亲在客厅和林笙聊什么。
她在房间纠结又忐忑,想说要不要下去偷听,这时门突然被推开,被吓一跳。
“妈妈!”
陈慧萍也吓到。
定睛,看她绞着袖子、如临大敌的模样,又微微叹气:“你这干嘛呢?”
她掩上门。
“……没、没有啊~”
陈慧萍心里明镜似的,想严厉又忍不住被女儿犯错小狗儿般的小心样子逗笑。目光终究变得慈爱。
一点点,把徐写意马尾里落下的碎发顺上去。语气柔和下来。
“行了,你林哥哥要上泽安山烧香,你赶紧把头发梳一梳,太阳伞带上。”
本以为要被“约谈”的,听到这话徐写意一怔。
陈慧萍忧郁地微笑,抚摸她的脸蛋:“妈妈过两天就回西藏了,你钱不够就打电话,别找你哥哥拿,知道吗?不合规矩。”
“啊?”徐写意还在不确定里猜测,“我、我知道了。”
见她这迟钝样子,显然是没“知道”,陈慧萍只是无奈地笑。“坐下吧,妈妈给你梳。”
徐写意受宠若惊,在靠窗的凳子上坐下。陈慧萍拿着胶梳子,一梳一梳地,把徐写意的头发梳上去。没有烫染过的头发,又黑又滑。她想起生徐写意的时候,她在襁褓里小小乖乖的,也不闹。
少女的身上,似乎还留着当时幼嫩的奶香味。
握着女儿的长发,陈慧萍心中已是万千的感慨和纠结,并不知道决定是不是对。
只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临下楼,陈慧萍又拉住徐写意,皱了下眉:“把衣服也换了吧,这校服…以后就别穿了。”
暴晒的院子里,林笙在将车掉头。
母女俩下楼到客厅,陈慧萍才发现为林笙准备的烟灰缸干干净净的。回想起来,从清早进门林笙没抽过一根烟。
不管是这,不在别人家里抽烟的习惯,还是他手腕上配合衣着而变换的休闲手表,都显示着这男人是多么注重品质和细节,以及良好的修养。
陈慧萍扫一眼旁边,正望着她的、虽然秀气但显然青涩的女儿。
鼻子又不住叹息。
也不知道这老天爷,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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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安山是佛教旅游胜地,群山内部藏着大小佛寺、尼庵。
每年初几头,上山烧香的游客人满为患。
尤其很多南方富商会定期来求佛,已经是股上层圈子的潮流。也是这原因,当年林家才会千里迢迢,选择来泽安买房避暑。
幸好不是年节,游客倒不多。
管理亭的人看见保时捷开进停车场,立刻顶着记录本走出来。
他晒得黝黑,比划说按次收费。
林笙没啰嗦,直接掏钱夹付了,回头就遇上一柄举得高高的遮阳伞,灵巧地遮住他。
“还是遮一下吧,林哥哥。”
徐写意怕他嫌打伞不够酷、不够帅,就好声好气哄道,“游客少,没人会注意的~”
林笙听出她诱哄的意味,有点想笑,摘下墨镜打量她。
——碎花连衣裙,小白鞋,马尾梳高了,娇俏很多。还别了一颗樱桃发夹。
徐写意眼睛往旁边浮,“林哥哥,你干嘛总这样看着我啊……”
从今天见面开始,林笙眼睛里就像藏着热。
让她脸发烫。
林笙拿起她肩上的发梢,用手指转着:“昨晚太暗看不清楚,想好好看看,你有没有长大一点。”
“……”
保安亭的人似乎在看。
所以徐写意一下就跑了。
林笙笑出来。腿长,两三步就跟上。
在一柄伞下。
徐写意还不肯抬头看他,小声回答:“当然…有啊……”
林笙偏头,只看见少女低头时的一段白净的后颈窝。
“难道林哥哥你没看出来吗。”
林笙挑下眉:“没有。”
结果是她抬起头,有点生气,举着伞又跑了。
林笙笑容更明显。
蝴蝶总要躲他。
但徐写意突然停下,转身。
应该是想起来说好与他一起打伞的,所以咬了下舌头洁癖慷慨地把伞举高:
“林哥哥,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