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他不要裴家家产,这些东西是要上交国库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东西,你们金吾卫,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他给个顺水人情,就当没看见。
记账人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左金吾卫将军沉思片刻,终还是朝裴寓衡拱了拱手,承了他的情,左金吾卫也要养家糊口,手头并不充裕。
这本应是裴寓衡的钱财,他不要直接上交国库,他们金吾卫得了主人的话,再拿之,便算不得故意的。
“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将军工作。”裴寓衡向左金吾卫将军点点头。
宣玥宁扶着他往马车上走,还有心情回头跟将军说:“将军,欢迎你家夫人来我铺子里定衣裳啊!”
说完,她余光一闪,在地上的箱子中发现了一物,当即放开了裴寓衡,自己往回跑,目标直奔从裴家拿出来的箱子。
裴寓衡:“……”
左金吾卫将军:“……”
负责记录的金吾卫:“……”
刚才不还说你们要上交国库?
眼巴巴看着她跑到箱笼前,从一众珠宝中挖出了掀开盖子的檀木小盒。
打开之后,入目的满是一个个印章,常年不用,下面的红都变成褐色了。
“我们就要这个,别的不要!”
她颇为爱惜地抱着小盒,向裴寓衡献宝,“夫君,你瞧,是父亲给我们刻的印章!”
形态各异,甚至还有裴父当年雕琢用来哄昭儿和骥儿,憨态可掬的小狮子印章,并排躺在小盒中。
他拿出一个,用手摩擦着,将底部的干泥弄掉,递给宣玥宁道:“这是父亲给你刻的。”
宣玥宁接过,自己哈了两口哈气在上面,直接按到了随身携带的汗巾上,斑驳的四个字成功让她泪染双睫。
“宣玥宁印。”
这是她父亲给她刻的,象征着她身份和父亲认可的印章。
她姓宣,名玥宁,是他夫人兄长的女儿,是养在他裴家的小孤女。
“父亲……”
眼眶再也盛不住她愈发汹涌的泪水,它们纷纷越了出来,一滴一滴掉落在汗巾上。
她哽咽不住,“父亲……”
我们为你平反了!
我们给你洗刷冤屈了!
父亲,你看见了吗?
她抓着裴寓衡的衣袖,哭得不能自己,“夫君,你说父亲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裴寓衡嗓音如她一般沙哑,“他定是看见了的,不然不能让你发现他刻的印章。”
他将她拥在怀中,手里还紧紧拿着那枚父亲未能送给他的印章,被她感染,闭上眼,眼角有晶莹滑下。
马车绕着洛阳城转了一圈又一圈,待车厢内再也听不见压抑的哭声,方才驶回裴家。
与此同时,左金吾卫将军带着裴家的家产进宫了,他详细诉说了裴寓衡和宣玥宁不要裴家家产,指名说要将其上交国库的事。
女帝会心一笑,左金吾卫将军却背脊有些发凉,被那金光闪闪的金子冲击的发昏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他这才惊觉裴寓衡不要裴家家产不光让自己欠了一个人情,还让本就需要钱的女帝,更加看重他。
身为金吾卫将军他本就比常人知道更多的事情,大洛各处军队调动之事,本就让他警醒。
若裴寓衡连这层都算计到了,雪中送碳,那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女帝挥手让户部的人将这些钱财放进国库,当做不知道金吾卫暗中拿钱一事,吩咐高公公:“一会儿你让御医登门给他们瞧瞧,情绪大起大伏,只怕以淳元那副身子,不病一场都不罢休。”
高公公笑着应是。
正好崔棱进宫,他便退下去给裴寓衡寻御医。
桌面上铺着舆图,女帝背手而立,“以我昭告天下的速度,博州很快便会知晓屠杀村民一事败落。”
崔棱接话:“近日,十一皇子和博州联系异常频繁,我们再散播出三名逃兵的事情,他们只会疑心更重,何况博州所有官兵都降了两级,本就不满。”
女帝冷笑。
如今已是八月,正巧便是秋后,在给裴之行和王侍郎行刑前,博州刺史和中山王起兵反叛!
他们以女帝女子之身当一国之君,不成体统为由,大肆兴兵,一路朝洛阳而来。
裴寓衡尚在病中,挣扎着要进宫,直接被前来安抚的崔棱制止了。
真当女帝没有准备,就等着他们造反呢,不然都没有合适的理由收拾他们。
十一皇子欲要逼宫,可那些曾经投靠他的羽林卫,直接被金吾卫拿下,一点水花都没有翻出,别说踏进宫门坐到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上。
他就是连府都没出去,直接被金吾卫给软禁在府。
在一路排除万难才能以女子之身登上帝位的女帝看来,他的手段太过拙劣。
将他看牢后,女帝直接派兵镇压博州。
博州军队人数多,还能多的过拥有整个大洛的女帝吗?
何况是早就知悉他们有反意的女帝。
他们博州的军队别说洛阳了,他们出了博州没有千里,就和早启程往博州赶的军队相遇了。
对方军队也是坏,直接把十一皇子已经被